完颜氏一惊,她只觉得有点不对劲,又说不清楚哪里有问题,经四嫂一说,这才感觉到,那是个男人。
仪欣微微抬眸,嗤笑。
她这几年看了很多场戏,这个装成男人的小太监靠上来摆的什么心思,她也有几分自己的思量。
“无妨,且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仪欣拍了拍完颜氏的手,“你有孕在身,不要过分思虑。”
“是,咱们给贵妃娘娘请安后,早些出宫吧。”完颜氏心里很别扭。
佟佳贵妃素爱礼佛,仪欣早些时候还送了她一串念珠,佟佳贵妃甚是喜爱,回了许多好东西。
每次进宫,仪欣犹如采买一般,总是满载而归。
回到王府。
仪欣唤来小良子,吩咐说:“去查查宫里多了什么闲人,重点看看承乾宫,姨母深居简出,别被人钻了空子。”
“奴才这就去。”
小良子下去。
晚上的时候,胤禛在书房议事,仪欣随着旁听。
弘煜和弘昕都很有意思,坐在小板凳上听谋臣说话,不吵不闹,谁开口,他们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就看向那人。
跟听得懂似的。
等到谋臣退下,仪欣才收敛起端庄的神情,挥挥手招呼晴云,道:“让乳母将小阿哥抱下去哄睡吧。”
“额娘。”弘煜站起来,“儿子不睡。”
“儿子也不睡!”
仪欣还有事想跟胤禛说,自然不想让这两个小孩子在这里听着,哄着说:
“天已经黑了,该回去睡觉了,明日再来书房陪阿玛处理政务吧。”
弘煜和弘昕很矮,站着仰着脸瘪嘴看着额娘。
不想睡觉。
仪欣一时间就没了法子,他们实在是太可爱了,再看两眼孩子,她都要陪着他们一起玩了。
胤禛显然是不愿跟他们废话,从暗格里抽出一根戒尺,咣当扔到桌上,淡淡抬眼看着两个儿子。
别人不说,仪欣就先吓了一激灵。
仪欣:!!!!!干什么!又要干什么!
弘煜和弘昕小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煞有介事说有点困了,闹着去睡觉。
看着装模作样的两个儿子,胤禛好脾气的摸了摸他们的小脸,无声看了苏培盛一眼,示意抱下去。
书房里只剩下胤禛和仪欣两个人。
仪欣迫不及待跟胤禛分享今日宫中的所见所闻,凑在他的耳旁小声说着私房话。
胤禛笑了一下,“你怎么看出来的那不是太监?”
“除去皇阿玛之外,宫里本就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太监,一种是侍卫。”
“宫中侍卫都是八旗子弟,家世不低,肩背挺直,看人时,先抬眼后微微垂眸。”
“太监则不然,看人时先低眸再抬眼,声音尖细,反正就是处处不同。”
“我好歹看戏听曲,这么多男扮女装的伶人都能识别,更何况是扮太监的男人。”
仪欣骄傲说,“我可是阅人无数,旁人看不出,我却是能认出来的。”
胤禛轻啧一声,“想不到打赏男伶人,还学到这么多知识。”
阅人无数?
他揪着仪欣透红又白皙的脸蛋晃了晃,说:“嗯?阅人无数?你只阅过本王一个男人,明白吗?”
“明白明白。”仪欣猫猫点头。
那副谨小慎微的小狗腿子模样,跟弘昕别提多像了。
太可爱了。
胤禛稍稍满意,瞥一眼戒尺,松开揪着她脸的手。
仪欣趁其不备,拿起桌案上的戒尺,打了他一个小手板,得意忘形抱着胸,昂着头睨视胤禛。
觉得不过瘾,她又严肃打了胤禛的手背两下。
痛快了。
但是不敢坐到他怀里了。
索性就抱着戒尺,坐到胤禛对面的椅子上。
胤禛闭了闭眼,浑身使不完的小牛犊子力气,还挺疼。
“王爷,快接着说宫里侍卫假扮太监的事情。”
当干了坏事,她就这样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胤禛推给她一盏温水,拄着脑袋淡定说:“本王记得是八福晋扶持静嫔得宠的,她用了什么药?”
仪欣震惊,“王爷怎么知道?”
“偶然听说的。”
胤禛把她的水拿回来自己喝了,她又跟郭络罗氏有小秘密。
“迷香吧,怎么了?”仪欣说。
胤禛道:“若是你跟傅笙多谈几句,便会知道,边疆那种迷香药性太烈,容易掏空男人精血。”
“当然,傅笙应该不会跟你说这个,”胤禛说,“所以,皇阿玛应该……”
胤禛点到为止,仪欣呆若木鸡。
她她她她她又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这…这怎么办?”
仪欣虽然不喜欢康熙,但好歹是爱新觉罗氏的宗妇,这种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她该怎么办?
胤禛笑起来,勾勾手指让她把小耳朵凑过来。
仪欣实在是太想知道,迫不及待俯身将耳朵凑过去。
戒尺哐啷一下掉到地上,胤禛脚尖一勾将它踢起来,拿到了手里。
仪欣一个激灵,凑过去的小耳朵又收了回来。
胤禛拿着戒尺无辜问:“福晋不听了吗?”
仪欣讪讪笑,“王爷这样直接说吧,我能听见。”
胤禛嗤笑一声,小怂包。
“那男人是谁的人,我也不清楚,明日给八福晋传个信,问她是不是知情。”
胤禛揉了揉额角,若郭络罗氏不知情,静嫔这种莫名其妙的蠢货,就不要留了,免得惹上一身腥。
“好。”
仪欣点了点头,勾住胤禛的小拇指撒娇,哎呀,就别拿着戒尺了,抱抱她吧。
在后宫中有个自己的人是不错。
贵妃娘娘对她好是不错,可她是晚辈,总是不能过多要求什么,若是有事还要欠人情去开口。
若是有个听从于她的人就省去很多麻烦,用起来也方便。
*
“静嫔腹中的孩子,我确实知情。”姚虞坦诚说。
仪欣将耳朵凑过去,低声说:“姐姐细说。”
姚虞伸手遮住口型,在仪欣耳边说了一会儿话,扶住仪欣的肩膀,让她消化说话的内容。
仪欣的目光慢慢流转到照春芳的戏台子上。
皇阿玛出了禁令,伶人只可用男人唱曲,故而伶人男扮女装者甚蕃。
可若单纯是化妆扮相倒还好,可这戏台子下面,又有多少人在唱戏,又是否各怀鬼胎,实在是难以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