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林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蜷缩,温热的茶汤透过瓷壁传到掌心。
她的防备,在这样温润的交流中,早已悄悄瓦解。
周时济目光坦诚地望进她的眼睛,语气里没有丝毫压迫,只有发自内心的真诚:
“‘独行快,众行远’,责任之外,还有‘相伴’的温暖。”
服务员轻声进来告知餐厅即将打烊时,周时济才缓过神看表,起身时顺手拿起书林搭在椅背上的驼色羽绒服。
他没有直接递过去,而是走到她面前,忽然停下脚步,右手轻轻抬起,掌心朝上摊开。
他的指尖还带着方才握茶盏的温度,指节分明的手掌稳稳托着,没有丝毫催促的意味。
“书林,”他的声音比月光更柔,目光落在她眼底,一字一句都格外认真,
“前路或许还有风雪,或许还有各自的战场要守,但我愿与君同行。
你愿意,让我陪你同路吗?”
书林望着他掌心的纹路,忽然那些在寒风中相互支撑的枝桠。
她的指尖微动,先是轻轻触到他掌心的温度,随即缓缓将手放进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恰好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她抬眼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周时济的指尖猛地收紧,随即又放缓力道,只是稳稳地牵着她的手。
他低头时,恰好看见她耳尖的微红,与窗外梅瓣的淡粉相映成趣。
两人相握的手没有多余的动作,却像梅与雪的相契,自然而笃定。
周时济先一步走出“松风”包厢,回身时已将两件羽绒服都拎在手上。
他的浅灰短款搭在臂弯,书林的驼色长款被细心地抖开。
廊下宫灯的暖光漫过青石板,将他的影子拓得修长。
“来,先把这个穿上。”
他迎着书林走近,抬手将羽绒服罩在她肩头,待书林套进胳膊,他半蹲下身替书林把羽绒服拉链拉上。
起身时,眼神正好撞进书林亮晶晶的双眸。
他嘴角勾起,披上自己的羽绒服,再次握住书林的手,两人一并朝外走。
两人并肩走在庭院里,雪后的空气清冽干净,混着腊梅的暗香沁人心脾。
月光洒在积雪上,泛着细碎的银辉,将他们的身影叠在青石板上,时而靠近时而交叠。
书林踩在未化的雪粒上发出“咯吱”的声响,渐渐玩性大发,故意往雪厚的地方踩,溅起的雪沫子落在裙边,像缀了层细盐。
周时济只是含笑看着。
远处的路灯勾勒出两人的全景。
书林的头发被雪风吹得微乱,却笑得眉眼弯弯。
周时济侧身护着她,浅灰羽绒服的拉链拉到胸口,一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指尖还捏着刚才书林递给他的那朵梅花。
灯光落在他们身上,将她的柔和与他的沉稳揉在一起,像一幅浸在暖光里的雪夜图,连路过的服务员都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你看那棵树。”
书林忽然指向庭院中央的老槐树,枝桠上积着厚厚的雪,像披了件白裘。
她挣开周时济的手,弯腰团了个小雪球,踮脚朝树干扔去,雪团撞在枝桠上,簌簌落下一片雪沫子。
周时济挑眉,也弯腰团了个更紧实的雪球,却没往树上扔,而是轻轻抛到书林脚边,雪沫子溅到她的鞋面上。
书林瞪他一眼,又团了个雪球追过去,他却故意放慢脚步,让她刚好能把雪球砸在自己后背,然后夸张地“嘶”了一声。
书林笑得直不起腰,刚要再团一个,就被他转身圈进怀里。
他身上的雪松香气混着雪的清冽扑面而来,羽绒服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驱散了所有寒意。
“别闹了,手都冻红了。”
周时济握着她的手塞进自己口袋,他的口袋又大又暖,刚好能将她的双手都裹住。
书林靠在他胸口,刚听清那平稳的心跳,就听见他温声说:“回家吧。”
书林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脑子里“嗡”的一声。
完犊子,她怎么忘了周时济在京城是有家的人!
先前被赏梅夜话冲昏的理智瞬间回笼,
“我还有数据分析没弄完,就不跟你回去了,我得回酒店。”
她语速飞快地报着借口,眼神假装出的真诚用力过猛。
心里早把自己骂了八百遍,谁叫你答应的这么快的?
她可没做好见他家人的准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