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腕看表,提前两小时出门。
黑色轿车的车身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司机早已将车内温度调至适宜的度数。
路上的时间里,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处理公务,而是在脑海里预演着见面的场景。
另一边,书林结束与实验室的视频会议,摘下降噪耳机,刚拿起手机就看见龙佩玲发来的消息:
“六点,云岫阁,‘松风’包厢。外面冷,多穿点。”
她盯着屏幕静了两秒,轻叹了口气。
龙佩玲的好意盛情难却,这场相亲她没法推。
虽在心里默认这是场“必败”的见面,却不愿显得敷衍失礼。
她父母教她最看重“尊重”二字,哪怕是应付的场合,也不能失了分寸。
书林转身打开行李箱,翻找起来。
这次来京城以公务为主,带的多是军装和日常衣物,实在没什么适合相亲的款式。
军装太严肃,穿着去相亲也太自我了.
常穿的毛衣又显得过于随意,怕龙姨儿子觉得她对他妈不真诚。
翻到箱底时,她指尖一顿,拉出一件黑色中袖宴会礼服。
这是出发前特意备下的,以防临时有科技交流晚宴,面料是轻薄却有垂感的真丝绒,领口坠着一圈闪闪的水钻,简约又不失精致。
“就它了。”书林自语道。
她找来米色的真丝披肩搭在肩头,又拿出那件驼色长款羽绒服。
室外天寒,裹上羽绒服刚好遮住礼服。
到了包厢有暖气,脱下外套便是得体的装扮,既不会冷,也不会失了礼数。
她对着镜子整理领口,礼服的剪裁恰好勾勒出利落的肩线,不会过于正式,又比日常衣物多了几分柔和。
常年扎马尾的头发今日也特意洗了,用一根简单的珍珠发簪松松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镜中人的眉眼褪去了实验室里的锐利,多了几分温婉。
五点半的夕阳透过酒店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暖金色的光斑。
书林裹紧驼色羽绒服,将披肩在颈间绕了两圈,只露出一双眼睛,提着小巧的手包走出电梯。
羽绒服又厚又暖,走起来半点不觉得冷。
走出酒店大门,寒风瞬间卷着碎雪沫子扑过来,她缩了缩脖子,快步走向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车内暖气开得足,刚坐进去,她就忍不住松了松羽绒服的拉链,露出一点黑色的礼服边角。
车子平稳前行,穿过繁华的商业区后,渐渐驶入一片静谧的城西别墅区。
云岫阁的朱漆大门隐在苍翠的古柏间,门童身着量身定制的中式棉袍,远远就躬身等候。
看着这场地,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包上的搭扣,心里默默盘算:
到了地方先找洗手间整理一下仪容,脱下羽绒服后举止得稳些,别让人觉得她穿礼服不自在。
毕竟这份体面,既是给龙姨的,也是给自己的。
跟着引路的服务员穿过雕花木廊,暖香伴着丝竹声从“松风”包厢的门缝里漫出来,书林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了那扇描金木门。
包厢内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周时济正坐在临窗的位置,指尖轻叩着白瓷茶盏,暖黄的灯光落在他浅青色衬衫的领口,脖颈线条干净利落。
往日里常伴他身侧的沉稳气场淡了几分,烟灰色休闲裤勾勒出挺拔的长腿,连脚上的白色板鞋都透着少年气,与她印象中那个的身影判若两人。
书林第一反应是,这个人绝对跟周时济有亲缘关系。
而周时济抬眼的刹那,手边的茶盏险些倾斜。
书林刚脱下厚重的羽绒服,黑色真丝绒礼服的轮廓在暖光下愈发清晰,垂坠的面料顺着她的肩线自然滑落,勾勒出纤细却不失力量的腰肢。
领口的水钻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恰好落在她光洁的锁骨和脸颊处。
整个人熠熠生光,恍若仙女下凡。
洗得蓬松的长发用珍珠发簪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褪去了实验室里的锐利,眉眼间尽是温婉柔和。
指尖无意识攥着手包的模样,透着几分不自知的娇憨。
周时济喉结微动,心底瞬间涌起强烈的庆幸。
幸好来的是他,若是换了旁人,自己大概又要多一个竞争对手了。
书林看着露出熟悉眼神和笑容的周时济,脑袋嗡嗡作响,下意识后退两步,斜眼盯着包厢门牌上的“松风”二字反复确认。
又抬头看向周时济,眼神里满是困惑,一边从手包里掏手机,一边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着:
“我大概记错包厢了。你也来这儿吃饭啊,真巧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