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刘局长并没有这样安排,他讲完话之后,就直接宣布散会。
参会的代表慢慢起身离座,陆续退场,只留下美丽国、不列颠、小日子三个国家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枣苗在那里气得冒烟,张牙舞爪地想要怂恿另外两人一起去找刘昭局长要一个说法。
可是那俩既然已经实现诉求,自然不会跟着枣苗瞎胡闹,只是劝说了她几句,并没有实质举动。
倒是阿三国的领队想要上去跟枣苗凑在一起,可枣苗气疯了,恶狗不识好人心,反而叫阿三们滚蛋。
看着阿三国领队“含冤”离场,我心中有个感受:一个国家在国际上有多大的话语权、有多少决策权重,并不取决于你的参与热情,而在于综合国力,国力到了自然有人贴靠,国力不足想贴靠别人还嫌弃。
不是你的圈子,就不要硬挤。
因为是警务协作会议的发起方,刘昭局长礼貌地辞别了大部分代表团后才带着我们登车。在车上的时候,他把方轻源叫到了身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地交待了一些事情。
返回总领事馆之后,我们集体到餐厅就餐。刘昭局长问我,说下午的时间都是会见,我可以跟着他参加,也可以自行安排,我一想起那种超级正式的会见场面就心里发麻,于是借口要筹备第二天跟昂批燕的比斗,提出请假。
“尽人事、听天命。”刘局长知道我和昂批燕之间的差距,所以就安慰我说,人活在世界上,不可能事事都完美,实战比武这种事情,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只要尽力就行。我们靠脑子吃饭的人,不必在意比武这种靠体力吃饭的把式。
这话,是在鼓励我,又好像也在点夜猫。
夜猫确实过于在意与昂批恩对战的结果了。
为了感谢刘局对我的照顾,所以我变得比较殷勤。几口就对付完餐盘中的食物,然后跑去跟蒲甘的服务人员要了两个餐盒,一盒装各种水果,一盒装酸奶蛋糕等小食品,等到刘局吃完饭之后,陪着他一起到房间,并规规整整地将打包的东西在桌面上摆放好才告辞离开。
一如当年陈小波给我打饭。
我出门的时候,感觉背后有杀气,于是就回头一看,原来是姜峰这小子在瞪我。
那我就无所谓了,这不是卷啊兄弟,我是刘局指定的联络员,联络员不就负责这种吃喝拉撒的事吗?
大哥,你是部里的人,我又不跟你一个饭碗吃饭,你盯我干啥?再说了,你救我命的情,我可是一直记在心里呢。
回到房间,我好好睡了一个中午觉。
醒过来的时候,我听到手机在嗡嗡响,拿起来一看显示的是张芷涵的名字,于是想都不想就接听说:“亲爱的,你想我了是吗?”
电话那头,好久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亲爱的,是哪里不舒服吗?”我有点诧异,就连忙追问说。
小芷涵还在恢复期,大意不得,这关系着我以后的幸福。
“元局长,我心里不舒服。”谁曾想,电话那边传过来的却是苏帕雅的声音。她跟我说,这几天蒲甘气候有点闷,闷得她呼吸不畅,胸口紧。
这女人吃错药了吗,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今天跟你联系,是你的一个老朋友找你。”苏帕雅的失态只有一瞬间,她很快就调整好情绪,跟我说有个老朋友找我有事,然后电话就被交到另外的人手上。
我在蒲甘还有朋友?
“奴家是该叫你袁朗,还是该叫一声元局长呢?”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
这又是哪里来的美女啊?
我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
我擦,居然是我即将要面对的对手,昂批燕这个阴阳人啊。
他怎么跟苏帕雅和小芷涵混到一起去了?联系我又是啥意思?
一时间我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有下意识地回答说,昂公子你好啊,小勐拉一别多日,公子的风采依然铭记于心呢。
完全就是没话硬说,就等对方怎么讲。
“元局长谬赞了,奴家哪有什么风采。”昂批燕跟我没有什么交情,所以说话也很直接。他说,也不知道谁出的馊主意,非得要选我们进行比武,他认为那是不公平的,根本就不具备可比性。
昂批燕倒是真说到了点子上,我一个指挥型的干部,凭什么跟他这种专业的搏击选手相比。
不要拿自己的爱好,去挑战别人的专业。
对于这个,我举一个很有说服力的实例。
在州公安局工作期间,曾经有一次警察协会组织活动,抽调了全州公安机关的“温泉齐达内”“麻河罗纳尔多”“邛山费迪南德”“榕城因扎吉”等一大帮子足球干将,跟某足球学校初一中班(U14)踢球,我作为“南东警小贝”也有幸先发右中场。本来我们以为,面对一帮初一的学生,一群警界精英们怎么都不会输,谁晓得刚刚踢完上半场,就被灌了个零比八。要不是他们教练馋我们的那一顿酒,说不好下半场那一个球都不会让我们进。
所以说,叫我跟昂批燕比斗,也和这个情况是一样的。
可是现在昂批燕主动说出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妈的,上一次被你夹得这么惨,还想怎么地。
是看不起我吗?想激起我内心的仇恨?
“所以,明天我会让着你。”电话那边,昂批燕说,明天我只管使出所有的手段,他会选择合适的时机让我赢,请我不要有心理负担。
这又是啥情况?
我都被这种反转整得晕头转向了,拿我来耍开心咩?
可是,人家昂批燕也没有跟我解释,他说完就立即把电话交给了小芷涵。那边传来的声音是:“元亮哥哥,你这两天过得还好嘛,我现在要去逛玉石市场去了,你说我该给爸爸妈妈买点啥东西好呢?”
姐姐,现在我脑子一团乱,哪有时间想这些东西。再说了,你要给你父母买东西,我哪里晓得他们喜欢什么。
既然你爹是高级干部,那你就买一座玉佛呗,保他健康、保他平安、保他上岸。
当然,心里是这样想,嘴上肯定不能这样说。我只有回答张芷涵,既然是给伯父伯母买东西,那你就打电话问一下他们喜欢什么啊。
“不是,是给爸爸妈妈买呢。”张芷涵在那边急得跳脚,他说元亮哥哥你说啥啊,我是要给爸爸妈妈买哦。
老子小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说,合着小芷涵你说的爸爸妈妈是我的爸爸妈妈啊。
“元亮哥,这有什么不对吗?”小芷涵很伤心地说,既然我们在一起了,那就当然是共同的爸爸妈妈了,还分什么你爸你妈、我爸我妈的。
好吧,你说了算。
突然间,我来了恶性趣味。
“也是啊,芷涵你一会去市场,给爸爸妈妈买首饰,同时也要给爸爸妈妈买一份。等我们回山南之后,先去看爸爸妈妈,再去看看爸爸妈妈,等时间合适的时候,再让爸爸妈妈和爸爸妈妈见一面……”
我就不相信你中文能过八级。
“元亮哥哥,你欺负我。”小芷涵那边快要被我气哭了,她说我不理你了,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笑了笑,并确认这个电话不影响感情。
然后,我开始躺在床上,思考起昂批燕说的话来。
任何举动都有目的,任何目的都跟利益有关。
这是被刑侦民警奉为圭臬的信条,昂批燕说他会输给我,就一定有深层次的原因,而且这其中还跟他的个人利益有关。
要是我简单地相信他“专业人跟非专业的人比不公平”的理由,我就是傻子。
但是,我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反而把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个下午的休息时间,给搅得支离破碎。
甚至连吃饭的时候,方轻源跟我讲述下午的趣事,我都心不在焉。
我只记得老方好像说,中午的时候,他和鸡哥通过全力沟通,说服了枣苗,让其消除了火气;然后下午的时候,通过他积极争取,苦口婆心说服了刘局长,让他同意会见枣苗,双方就两国反诈方面合作事宜进行了有效沟通。
至于其他的不堪入目的描述,不合适在这里讲、讲了大家也不爱听。
一直到晚上苏帕雅来电,我才算是真正晓得了昂批燕之所以要输给我的真实意图。
无它,家族内斗尔。
现今的昂家,昂批恩这支因为其在美丽国声名鹊起,打出了成绩,所以在利益分配方面占据绝对的主导;可昂批燕作为十二弟,另一支的人,在桑巴国也并不落于人后,目前已经获得柔术全国青少年组冠军,将来的前途并不比昂批恩差啊。
花开两朵都要各表一枝,一个家族出了两个天才,也会形成资源争夺。
昂批恩和昂批燕其实已经形成了竞争关系。
如果家族决定将大部分的资源倾注给昂批恩,那么留给昂批燕的自然就会少了。
那么,怎么才能阻止家族做出对昂批恩有利的决定呢?
很简单,让家族有话语权、决策权的人产生犹豫。
拳手在哪方面最容易被人质疑呢?
很简单,让他真正失败一回。
昂批燕的这个计划太阴,我尽量说简单一点。
原本在原本的设计里,我输、鸡哥输、夜猫赢,形成昂家赢得比斗胜利、华夏树起一名战神的双赢局面。但是在这种局面大家都知道,昂批恩是假输,家族会感激他,还会用资源弥补他名声的损失。
所以,昂批燕需要的结果是我赢、鸡哥输,那样第三场的时候,昂批恩就要必须和夜猫死斗,就会全力以赴、用命来搏。
昂批恩赢了无所谓,输了的话,呵呵。
有事兄弟一起扛,毕竟两个都输了嘛。
不得不说,这个算计实在太阴毒了,损己不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