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号疗养院。
这个名字,在龙组内部,是一个禁忌。
它不记录在任何公开的文件里,却是每一个龙组成员心中,那块最沉重、最不敢触碰的伤疤。
它坐落在龙组基地最深处,与喧嚣和荣耀隔绝,是一座由寂静、绝望和浓重药味构筑而成的白色孤岛。
一路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寒江雪走在何雨柱身边,好几次想开口,想提醒他里面是何等的人间地狱,想劝他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满,可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她了解这个男人。
不,是了解那个男人的灵魂。
他就是一头倔驴,你越是拉着他,他越是跟你反着来。
此刻,她只能将所有的担忧和恐惧,都埋在心底,默默祈祷奇迹的发生。
而何雨柱,却完全没有半点身为“赌徒”的自觉。
他顶着那张仙女脸,背着手,迈着四方步,一路东张西望,活脱脱一个领导下乡视察的老干部。
“我说雪豹啊,你们这地儿风水不行啊。”
他咂咂嘴,一脸的嫌弃。
“阴气太重,还总飘着一股子东西放坏了的馊味儿,闻着就让人没食欲。”
寒江雪雪面无表情,心里却在疯狂吐槽:那他妈是药味和死气!不是馊味儿!
很快,一座通体由白色特殊合金打造、没有任何窗户的巨大建筑,出现在眼前。
两扇厚重的大门前,站着两排荷枪实弹、面容冷峻的警卫。
当他们看到龙头亲自带着人前来时,立刻立正敬礼,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疑惑和麻木。
“开门。”
龙头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是!”
随着沉重的机括声响起,那扇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大门,缓缓滑开。
“嗡——!”
一股比外界浓郁了百倍的、混杂着消毒水、中药、以及某种生命体腐朽气息的复杂味道,扑面而来!
寒江雪雪眉头紧蹙,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玄机子也是面色一肃,拂尘轻摆,一股无形的罡气将那股味道隔绝在外。
只有何雨柱,不仅没躲,反而像个品酒师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闭着眼睛,一脸陶醉地细细品味着。
“嗯……不错,不错。”
他咂咂嘴,一本正经地点评道。
“这味儿,够冲!够复杂!有肉放久了的酸味,有菜叶子烂掉的霉味,还有火开大了烧焦的糊味……嚯,好家伙,简直就是一锅隔夜的、没保存好的大杂烩啊!”
他这话一出口,门口那两排警卫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龙头更是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要不是为了那渺茫的希望,他现在就想一巴掌把这个胡说八道的混账拍进墙里!
走进大门,里面是一条长长的、光线惨白的走廊。
走廊两侧,是一间间由特殊玻璃隔开的病房。
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医疗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和某些病房里传来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呻吟。
“院长,龙头亲临。”
一名身穿白大褂、头发花白、眼神疲惫的老者,快步迎了上来。
他就是十七号疗养院的院长,曾经的华夏外科第一刀,如今,他只负责为这些英雄,延续他们痛苦的生命。
“龙头。”院长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目光落在了何雨柱身上,当看到他那张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的绝美脸庞时,眉头瞬间皱起,“这位是?”
“他是来……给病人看病的。”龙头说出这句话时,自己都觉得脸上发烧。
“看病?”
院长愣了一下,随即上下打量着何雨-柱,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跑到科学院里宣扬跳大神的江湖骗子。
“龙头,您不是在开玩笑吧?”院长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和一丝愤怒,“十七号院的病人,是什么情况,您比谁都清楚!这不是胡闹的地方!”
何雨柱压根没理他,径直走到了第一间病房的玻璃前。
病房里,躺着一个身材魁梧、却枯瘦如柴的男人。
他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
“张莽,前龙组‘虎贲’小队队长,A级肉身强化系异能者。”
院长走到旁边,声音低沉而压抑。
“三年前,在西伯利亚冰原执行任务时,遭遇‘深寒神只’的信徒,被零下两百度的极寒神力侵入体内,经脉寸断,五脏六腑都已冻成粉末。”
“我们用了最好的生命维持系统,也只能勉强吊住他一口气。他现在的身体,比最脆弱的玻璃还要脆,任何一丝外界能量的刺激,都会让他当场化为冰渣。”
院长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力与悲哀。
这是一个英雄的结局,一个他们无力改变的悲惨结局。
所有人都以为,何雨柱看到这副惨状,会感到震惊,会感到同情。
然而,何雨柱只是扒在玻璃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像个美食家一样,对着玻璃哈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凑近鼻子,使劲地嗅了嗅。
最后,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对着龙头一摊手。
“不行,不行。”
他清脆的女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道菜,火候没掌握好,直接给冻成冰坨子了,里面的肉都冻死了,纤维全断了,一点嚼劲都没有。”
“而且放得太久,那股子鲜味儿全没了,就剩下冰箱里的陈腐味儿。”
他撇了撇嘴,给出了最终的“食评”。
“救不回来了,就算做熟了,也是一嘴冰渣子,牙碜。”
“换下一个!”
“你——!!”
院长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何雨柱,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那可是龙组的英雄!不是什么菜!
龙头也是脸色铁青,他死死攥着拳头,骨节捏得咯咯作响。
而何雨柱,已经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走向了下一间病房,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下一家,下一家!看看有没有新鲜点的‘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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