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直视前方。
老狐狸、哈雷、元宝……这些熟悉的面孔，此刻却显得异常陌生。
谭晓琳快步走了过来，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忧虑。
她停在雷战面前，压低了声音。
“雷队，到底什么情况？”
“总教官那边……对她们的处理结果，出来了吗？”
雷战的视线没有丝毫偏移，嘴唇几乎不动，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不知道。”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像一块砸在地上的石头，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谭晓琳还想再问，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军用越野车卷着尘土，稳稳地停在了训练场边。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车门打开。
一只擦得锃亮的作战靴，重重地踏在了地面上。
秦前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作训服，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凌厉的肃杀之气。
他的身后，跟着三个同样沉默的男人。
赵队，大李，牙膏。
334特遣队的成员。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秦前的身后，可那股无形的气场，却让在场的雷电突击队员们都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总教官好！”
雷战高声喊道，声音洪亮。
“总教官好！”
所有人齐声敬礼，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上回荡。
秦前没有回应。
他只是迈开步子，缓缓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那八个女兵走去。
他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手术刀，从左到右，一个一个地，从她们的脸上精准地刮过。
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那道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那是一种将她们彻底看穿，看透的漠然。
羞愧与恐惧，如同藤蔓般死死缠住了她们的心脏。
秦前终于在她们面前站定。
他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却又充满了讥讽意味的笑意。
“放个假。”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放个假，都能跟一伙国际恐怖分子住进同一家酒店。”
“你们这运气，不去买彩票，真是可惜了国家的资源。”
女兵们的头，垂得更低了。
“作为一名特种兵，最基本的能力是什么？”
秦前没有等她们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是观察。”
“观察环境，观察人员，在危险发生之前，就嗅到危险的气味。”
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了站在最前面的何璐。
“你们呢？你们观察到了什么？”
“是观察到了商场里哪个牌子在打折，还是观察到了哪个餐厅的甜品更好吃？”
他的话语，像一根根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女兵们的自尊心里。
“恐怖分子策划了那么久，进行了那么周密的部署。”
“几十上百号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活动。”
“你们，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吗？”
“没有！”
他陡然提高了一点音量。
“你们的警惕性，你们的观察力，你们引以为傲的所谓女性的直觉，统统都喂了狗吗？”
“丢人！”
“把我们特种兵的脸，都给丢尽了！”
秦前的视线再次扫过所有人。
“袭击发生之后呢？”
“你们又是怎么做的？”
“第一时间控制局面了吗？第一时间找到敌人的指挥官了吗？第一时间组织人质自救了吗？”
他冷笑一声。
“你们什么都没做。”
“你们跟那些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普通游客，没有任何区别。”
“一样被困在酒店里，一样手足无措，一样需要等着外面的人来救你们。”
“甚至为了保证你们几个‘准特种兵’的安全，我们不得不调动了大量的外部救援力量。”
“我们训练你们，是让你们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解决问题。”
“不是让你们成为问题本身！”
“连自保都做不到，连基本的突围意识都没有，这就是你们的训练成果？”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火凤凰？”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八个女兵的心上，让她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秦前转过身，看向雷战。
“雷战。”
“到！”
雷战立正，向前一步。
“告诉她们。”
秦前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冰冷。
“告诉她们，根据行动复盘报告，她们的错误清单有多长。”
“一条一条，大声地念给她们听。”
“让她们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失败。”
雷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战术平板，点亮屏幕。
他的声音，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根据酒店人质危机事件复盘报告，火凤凰集训队八名队员，存在以下严重错误。”
“第一，严重违背特种部队成员外出期间的安全条例与保密原则，缺乏基本的警惕性与反侦察意识。”
“第二，临机处置能力严重不足，在突发事件中未能第一时间做出正确反应，作战素养堪忧。”
“第三，未能组织有效突围，被动等待救援，致使行动陷入被动，浪费了大量宝贵的战术资源与营救窗口期。”
“第四，行动全程存在暴露身份的巨大风险，严重损害了我军特种部队的隐秘性与威慑力形象。”
雷战念完，顿了顿，抬头看向秦前，补充了一句。
“报告总教官，此次危机，最终在您的亲自指挥下，得以圆满解决，所有恐怖分子被悉数歼灭，人质无一伤亡。”
“听明白了吗？”秦前的声音幽幽传来。
一片死寂。
过了好几秒，才响起一个带着哭腔的，压抑的声音。
“明白了……”
是何璐。
紧接着，其他人也陆续开口。
“我们错了。”
“我们认错。”
她们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无力的挫败感。
“呵。”
秦前发出了一声轻笑。
“明白了就好。”
他环视一圈，那眼神仿佛在看一群已经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
“既然明白了，那事情就简单了。”
“从现在开始。”
他一字一顿，声音清晰得残忍。
“火凤凰突击队集训，到此结束。”
“你们的训练资格，被正式取消。”
女兵们全都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哪来的，回哪去吧。”
秦前的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像是在驱赶几只苍蝇。
“部队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废物。”
“回家去，收拾收拾心情，该干嘛干嘛。”
“别在这儿浪费大家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