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幡的黑芒敛入掌心,最后一缕魂魄被吸入幡中时,周围已是死寂一片。灵田上散落着数十具失去生机的躯体,有叶家的修士,也有刚才起哄的路人,泥土里混着破碎的光阴稻晶粒,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望着真道城的方向,那里已传来越来越近的强横气息,显然叶灵溪搬的救兵快到了。真皇境的老祖虽不足为惧,可一旦纠缠起来,难免横生枝节,倒不如先行避开。
心念动间,掌心浮现出一柄散发着幽光的长剑——剑刃如墨,流淌着禁忌长河的深邃光泽,剑格雕刻着扭曲的符文,剑柄缠绕着暗紫色的魔纹,正是那柄能让终末神级都为之颤抖的堕落之剑。
“走了。”
我足尖一点,落在剑脊之上。堕落之剑似有灵智,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刃划过虚空的刹那,周围的空间突然如玻璃般碎裂,发出“嘶啦”的尖啸声,那声音不似金铁交击,反倒像无数冤魂在同时嘶吼,尖锐得足以刺破耳膜。
“咻——”
剑光冲天而起,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下方的灵田在剑风扫过处,竟被无形的力量碾成齑粉,连带着周围的山峦都微微震颤。沿途飞过的鸟兽,但凡修为未达真将境者,听到那道撕裂空间的尖啸,瞬间七窍流血,身躯从空中坠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是达到真士境巅峰的生灵,也捂着耳朵在地上翻滚,耳膜破碎的血珠顺着指缝流淌,眼中充满了对这股邪恶气息的恐惧。
堕落之剑的幽光所过之处,空间裂痕如蛛网般蔓延,那些裂痕中渗出淡淡的黑气,被剑身缓缓吸收——这柄剑正在以沿途的空间碎片为食,每吞噬一分,剑身上的魔纹便更亮一分,速度也愈发迅捷。
我立在剑上,任凭狂风拂过面颊,看着下方迅速缩小的真道城轮廓,心中微动。这堕落之剑果然恐怖,仅是飞行便有如此威势,难怪能让终末神级都忌惮三分。
半个时辰后,剑光落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山岭中。这里远离城池,只有连绵的古木和呼啸的山风,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堕落之剑的邪恶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就这儿吧。”
我收起堕落之剑,剑刃消失的刹那,周围的空间裂痕才缓缓愈合,那道刺耳的尖啸也终于散去,只剩下山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
从怀中摸出一枚易容丹——这是之前在界海边缘顺手得到的小玩意儿,能暂时改变容貌气息,虽瞒不过真皇境以上的强者,应付寻常修士却足够了。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流顺着经脉流转,我的面容开始缓缓变化:原本锐利的轮廓变得柔和了些,眉宇间的锋芒敛去,添了几分随性的慵懒,身高也微微调整,看上去就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修士。
再运转真道之力,将修为稳稳压制在真将·前期·12重天——真界的境界划分细致,每个大境界下分半步、前期、中期、后期、巅峰、圆满、完美、极限、造化、传说十个小境界,每个小境界又分十二重,此刻我散发出的气息,正是刚踏入真将境不久的模样,既不扎眼,也足够在外面行走。
最后,从储物空间取出一个酒葫芦。这葫芦是师尊时辰所赠,以她十二翼五爪时间之龙的逆鳞边角料炼制而成,容量堪比一个超千世界,里面装满了她亲手酿造的“光阴酿”。葫芦通体呈琥珀色,表面刻着细密的时间纹路,挂在腰间,倒有几分洒脱的意味。
“呵,像个散修了。”我对着山涧的溪水照了照,水中倒映出一个面容俊朗、腰间挂着酒葫芦的翩翩公子,眼神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是个略有修为、游历四方的散修。
仰头灌了一大口光阴酿,醇厚的酒液滑入喉咙,化作一股温暖的气流淌遍四肢百骸,连带着之前与叶家冲突的戾气都消散了几分。师尊酿的酒果然不同凡响,入口微辣,回味却带着时间沉淀的甘冽,仿佛饮下的不是酒,而是一段缓缓流淌的岁月。
而此时的真道城,叶家府邸已是一片愁云惨淡。
叶灵溪踉跄着冲进大堂,发髻散乱,裙摆沾着泥土,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骄矜。她扑到首位上那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前,泣不成声:“祖父!您要为惊鸿报仇啊!要为死去的族人报仇啊!”
老者正是叶家老祖叶苍玄,真皇境的修为让他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芒。他看着孙女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听着下属汇报城外灵田的惨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你是说,那邪修手持一面能吞噬魂魄的黑旗,还能硬接老夫的令牌投影?”
“是!”叶灵溪哭喊道,“他还说……还说缺个真皇境的魂侍!孙儿若不是用祖父的令牌逼退他,恐怕也……也回不来了!惊鸿他……他就在城外,连魂魄都被那邪修收走了啊!”
提及叶惊鸿,叶苍玄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叶惊鸿虽是旁系,却也是叶家这一代难得的天才,没想到竟落得如此下场。
“查!给老夫全城彻查!”叶苍玄猛地一拍桌案,真皇境的威压让整个大堂都在颤抖,“封锁城门,挨家挨户地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那邪修找出来!我要让他知道,动我叶家的人,是怎样的下场!”
“是!”满堂修士齐声应道,杀气腾腾地冲出府邸。
一时间,真道城风声鹤唳,叶家的护卫挨家搜查,盘问着每一个外来修士,城门口更是盘查森严,稍有可疑者便会被当场拿下。城中的修士们议论纷纷,都在猜测那敢杀叶家子弟的邪修究竟是何方神圣,更有人联想到昨日城外护卫全军覆没的事,隐隐觉得这邪修怕是来者不善。
而他们口中的“邪修”,此刻正坐在荒岭的一块青石上,慢悠悠地喝着光阴酿,看着远处真道城的方向。
“叶家的动作倒是快。”我轻笑一声,将酒葫芦系回腰间,“不过,现在的我,只是个普通的散修罢了。”
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我朝着与真道城相反的方向走去。既然易了容,正好去真界的其他地方看看,或许能找到关于问道大道的线索。
山风掠过,带着草木的清香,腰间的酒葫芦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一场新的游历,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