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在冷志军那里接连碰壁,心头那股不甘与执念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如同被压抑的火山,积蓄着更猛烈的能量。她意识到,直接攻克冷志军这座“冰山”难度太大,他那个看似普通、温婉的妻子胡安娜,或许是一个突破口。在她看来,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女人,只要许以好处,或者稍加施压,应该不难搞定。
这天,她特意挑了个冷志军带着狩猎队进山侦察狼群踪迹的日子,再次来到了冷家屯。她知道,这个时候,家里通常只有林秀花和胡安娜在。
院子里,胡安娜正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就着暖洋洋的日头,低着头,手里拿着针线,细细地缝制着一件婴儿的小褂子。林秀花在灶房里忙活着准备午饭。阳光洒在胡安娜身上,勾勒出她柔和的侧影,她神情专注,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笑意,整个人都沉浸在做母亲的宁静与满足之中。
苏晚晴站在院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这种平淡而温馨的场景,与她所追求的激烈、戏剧化的情感是如此格格不入。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得体的笑容,走了进去。
“安娜姐,在做针线活呢?”苏晚晴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
胡安娜闻声抬起头,看到是苏晚晴,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里的活计,站起身,客气地笑了笑:“是苏同志啊,快屋里坐。” 她对这个救过丈夫的京城姑娘,心里是存着几分感激的,但也仅止于此。
“不了,就在院里坐会儿吧,晒晒太阳挺好。”苏晚晴说着,自顾自地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胡安娜对面。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胡安娜手里那件针脚细密的小衣服,语气带着一丝夸张的赞叹:“安娜姐手真巧,这小衣服做得真好看。”
“闲着没事,瞎做的。”胡安娜笑了笑,重新坐下,拿起针线,却没有继续缝,而是看着苏晚晴,等待着她说明来意。她虽然性子温和,但并不迟钝,能感觉到这位苏同志频繁来访,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感谢或者所谓的“社会调查”。
苏晚晴被胡安娜那平静了然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咬了咬嘴唇,决定开门见山。她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脸上做出一种推心置腹的表情:
“安娜姐,其实……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她顿了顿,观察着胡安娜的反应,见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便鼓起勇气继续说道:“我……我知道我这个要求可能很唐突,也很……不合规矩。但是,我是真的……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
胡安娜握着针线的手微微一顿,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接话。
苏晚晴见她没有立刻反驳或斥责,胆子更大了些,语速加快,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激动:“安娜姐,我也不瞒你了。我从第一眼看到冷……看到志军同志,就……就喜欢上他了!他跟我以前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勇敢、强大、有担当,像个真正的英雄!我知道他已经有了家庭,有了你,还有了可爱的孩子。我……我不是想来破坏你们的。”
她说到这里,语气变得急切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安娜姐,你是个好人,志军也是个好人。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不求名分,真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能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偶尔能看看他,跟他说说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越说越激动,脸颊泛红,眼神灼热地盯着胡安娜:“安娜姐,你就当……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行吗?你就点头,让我留下来,我保证不会跟你争什么,我会好好伺候你,伺候孩子,我会用我的一切来报答你!我家里……我家里条件很好的,我父亲在京城很有地位,只要你们同意,我可以说服家里,给你们很多很多钱,帮你们把日子过得更好!让你们一家都……”
“苏同志!”胡安娜猛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和坚决。她抬起头,直视着苏晚晴那双充满期盼和狂热的眼睛,原本温婉的脸上,此刻罩上了一层寒霜。
她握着针线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在极力压制着内心的震惊、愤怒和巨大的羞辱感。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京城姑娘,竟然会提出如此荒唐、如此不知廉耻的要求!
“苏同志,”胡安娜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请你自重!”
苏晚晴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严厉和冰冷吓了一跳,脸上的激动和期盼瞬间凝固。
胡安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凳子上的苏晚晴,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剩下被侵犯领地后的凛然和扞卫家庭的决绝:“我男人,是我胡安娜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爹!他不是什么东西,可以让来让去!我们家的日子,是我们自己一手一脚挣出来的,不需要靠任何人施舍,更不需要用这种……这种腌臜事来换!”
她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带着东北女人特有的泼辣和硬气:“你救过志军,我们全家都记着你的恩情,该谢的我们也谢了。但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仗着这点恩情,来作践人,来破坏别人的家庭!我告诉你,苏晚晴,只要我胡安娜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打冷志军的主意!我们家,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这一番劈头盖脸的斥责,如同冰雹般砸在苏晚晴头上,把她彻底砸懵了。她设想过胡安娜可能会犹豫、会害怕、甚至会为了利益而动心,却唯独没想过,这个看似柔弱的乡下女人,竟会有如此刚烈决绝的一面!那眼神里的鄙夷和扞卫,像刀子一样刺穿了她的自尊和所有的幻想。
苏晚晴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难堪和羞愤让她无地自容。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动静不对的林秀花从灶房里走了出来,看到院子里对峙的两人,尤其是看到儿媳那气得发白的脸色和苏晚晴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这是咋地了?安娜,出啥事了?”
胡安娜看到婆婆,眼圈一红,强忍着的委屈和愤怒差点决堤,但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忍住了,只是对林秀花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地说:“娘,没事。苏同志要回去了,我送送她。”
她转向呆若木鸡的苏晚晴,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苏同志,请吧。以后,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就不劳你大驾光临了。我们小门小户,高攀不起。”
苏晚晴如同木偶般,机械地站起身,失魂落魄地朝着院门外走去。来时的那点信心和算计,此刻早已被击得粉碎,只剩下无尽的难堪和一种更加扭曲的不甘。
胡安娜站在院门口,看着她踉跄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屯子的拐角,才猛地转过身,靠在门框上,身体微微发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不是害怕,而是被侮辱后的愤怒和一种誓死扞卫家庭的决绝。
林秀花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情形也猜到了七八分,心疼地搂住儿媳的肩膀,叹了口气:“傻孩子,别哭,为这种人不值当!军子心里只有你和孩子,咱不怕她!”
胡安娜用力擦掉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娘,我知道。我就是……就是气不过!她凭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这个家,谁也别想破坏!”
而此刻,走在回林场路上的苏晚晴,心里却翻江倒海。羞辱感过后,一种更加偏执的念头占据了上风——连一个乡下女人都敢这样对她!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冷志军,她一定要得到!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