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这个出身铜锣湾街头的小混混,矮个子、不起眼的古惑仔,一路爬到了堂主、坐馆、龙头大哥的位置,
眼看就要从黑道枭雄转身为商界名流。
而现在,老表却说——要走向世界?
一时间,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默默拿起酒瓶,给高志胜重新倒满。
“别的不说,都在这杯里了。”
“老表,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怎么走,我全力支持。”
“干!”
“干!!!”
第二天,
港岛第一大社团洪兴,正式放出风声:
洪兴最后一次公开扩招!
成员规模由八万,增至十万!
这一次扩招尘埃落定,洪兴终于正式迈入了十万人的行列!
消息如野火燎原,迅速传遍整个江湖。
震动了整个港岛黑道!
不只是本地,就连暹罗、湾湾等地的帮派圈子里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些年,港岛江湖哪有过比洪兴一口气扩到十万成员更轰动的大事?
夜色沉沉,月光洒在靓坤那座独门别墅的庭院里。
赏罚堂堂主陈耀悄然抵达。
“高先生!”
“李先生!”
他一进门,便恭敬地向高志胜和靓坤打招呼。
“阿耀啊,过来坐。”
高志胜亲自起身,为他斟了一杯红酒,递过去。
“谢谢高先生!”
陈耀双手接过,低头致谢,这才小心翼翼地落座。
“这次扩招,是我们洪兴最后一次大规模纳人。”
高志胜抿了一口酒,语气沉稳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对你们赏罚堂来说,是一场真正的考验。”
陈耀心头一紧。
“高先生,请您明示。”
他坐在那里,脊背挺直,额角却隐隐渗出细汗。
高志胜只要神情一凝,他就感觉空气都沉重了几分,仿佛脚下踩的不是地板,而是薄冰,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深渊。
相比之下,靓坤虽也是龙头之一,但给他的压迫感,连高志胜的零头都不及。
此刻,陈耀心里七上八下。
扩招的消息早已放出去了,可真正要执行起来——怎么筛人?谁进谁出?标准如何定?哪一步都像走钢丝。
稍有差池,便是内乱的导火索。
毕竟——
洪兴要的是整整十万名正式成员,不是挂个名头的闲杂人等。
十万兄弟!
这个数字,过去他连做梦都不敢想。
而今亲眼见证洪兴从崛起到鼎盛,每一步都走得惊心动魄。
他知道得越多,就越明白高志胜的手段与格局,内心敬佩之余,也不免暗自感叹:
靓坤这命,真是好得离谱。
能有高志胜这样的老表,上辈子怕是积了八辈子的阴德。
“第一,扩招之前,先过考核关。”
高志胜声音冷冽,斩钉截铁:“那些平日里游手好闲、毫无斗志的,一律清退。
这次,谁的面子都不给,谁的情都不讲,一视同仁。”
陈耀心头猛地一沉,呼吸一滞。
若是照此执行,眼下八万成员里,至少得砍掉一两万。
这些年洪兴顺风顺水,外无强敌,内无危机,不少人早就忘了刀锋为何物。
整日吃喝玩乐,混日子,享清福,比谁都会偷懒耍滑。
“第二,清退之后,再补足人数至十万。
此后,洪兴不再扩编,只减不增。”
高志胜目光如炬,“我们要的不是人多,而是心齐。
兄弟们得抱成一团,继续拼,继续闯。”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拔高:
“港岛第一就了不起了?我不这么看。
天下之大,若只盯着这一亩三分地,能走多远?
站得高,才看得远。
那些只想躺平的,趁早离开。
洪兴要往前冲,不能被拖累。
跟不上的人,留着只会碍事,全都要淘汰。”
陈耀喉头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高先生……真要这么做,恐怕至少三万人会出局。”
他咬咬牙,壮着胆子低声试探:“能不能……稍微松一松?”
话音刚落,高志胜的目光已如刀锋般扫来。
那双眼深不见底,寒意森森。
陈耀只敢对视半秒,全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瞬间爬满手臂。
“心软?”
高志胜冷笑一声,语气讥讽:“妇人之仁,害死三军!阿耀,你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该狠的时候不狠,就是对整个组织的不负责任。”
“老表说得没错!”
靓坤猛然拍桌,满脸怒意:“咱们给他们的待遇,整个江湖谁比得上?衣食无忧,地位尊崇,结果呢?一个个只知道贪图享受,躺着拿钱!
我他妈真是气死了!这种人也配叫洪兴兄弟?
功劳不想立,表现不敢争,机会摆在面前都抓不住!
现在被淘汰?活该!咎由自取!”
高志胜微微点头,目光仍锁在陈耀身上。
“你是担心,一下子踢走这么多人,他们会闹事?”
陈耀沉默片刻,终于点头:“是……高先生,我确实担心这一点。”
高志胜嘴角微扬,却无半分笑意。
“他们有什么资格闹?”
他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刀,“敢闹?那就打!带头的,当场拿下,杀鸡儆猴。
这一次,绝不姑息。
谁敢挑战洪兴的规矩,谁敢动摇我们的根基——
打,往死里打。
哪怕血染街头,也在所不惜。”
陈耀浑身一颤,冷汗顺着后背滑下。
一个激灵,如坠冰窟。
不少人早已忘却,高志胜与靓坤能坐上洪兴龙头之位,并非靠运气或仁慈,而是一步步踏着血路爬上来的。
该狠时绝不手软,该断时毫不犹豫。
“我清楚了!”
陈耀用力点头,神情肃然。
高志胜沉声道:“把我刚才说的话,原原本本传达到各堂口的堂主耳中,让他们提前布防,随时待命。”
“真有人敢跳出来闹事,立刻给我压下去,速度要快,手段要利落。”
“港岛这片地界,必须稳住,不能出乱子。”
“明白,高先生。”
陈耀应声答道,语气不敢有半分松懈。
“来,走一个。”
三人举杯相碰,酒液在杯中轻晃。
陈耀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起身告辞。
待他离开后,靓坤缓缓给高志胜斟满一杯红酒,低声叹道:“老表,八万兄弟如今要裁掉两三万,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高志胜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眼神淡漠:“得到了不懂珍惜,失去时才知痛痒,心里难受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