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大桥上的“交通事故”现场很快被清理干净，交通恢复顺畅，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只有内部极少数人知道，一场针对国家高级干部的恶性谋杀被挫败，六名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落网。
林峰在产业园区的调研按计划完成，他神态自若，与企业家、科研人员亲切交流，讨论技术细节和产业前景，丝毫没有流露出刚刚经历生死一线的痕迹。直到坐车返回省发改委办公室，关上门，他才微微松了松领带，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他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秩序井然的车流，内心却如暴风雨前的海面，暗流汹涌。
加密通讯器亮起，是秦风。
“头儿，初步审讯有结果了。”秦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清道夫’和‘灰鼬’小组的人分开突审，交叉验证。他们交代，直接雇主是袁斌，通过海外一个加密账户支付了巨额定金，事成后付清尾款。行动指令、目标信息、包括那辆重卡和爆炸装置，都是袁斌的人提供的。”
“口供的指向性明确吗？有没有提到袁家老爷子或者其他核心成员？”林峰追问，语气沉稳。
“目前的口供直接指向袁斌，是他单线联系‘清道夫’。‘清道夫’承认知道袁斌的背景，但袁家老爷子是否知情，他没有直接证据。不过，”秦风顿了顿，“我们搜查‘清道夫’的随身物品，找到了一个一次性的加密通讯器，里面有一条未删除的指令，来自一个经过多次跳转的号码，但李锐正在尝试溯源，初步判断源头在京城。指令内容很简单：‘不惜代价，清除目标林，授权动用一切资源。——Y’”
“Y……”林峰眼神一凝，“是袁？还是其他代号？能确定身份吗？”
“正在全力追踪，需要时间。但结合口供和这条指令，至少可以确定袁斌是直接策划者和指挥者。而且，‘清道夫’交代，袁斌承诺，只要事情办成，后续袁家会动用资源保他们平安离境，这暗示袁家更高层至少是知情甚至是默许的。”秦风分析道。
“很好。”林峰点头，“这些口供、物证，加上日内瓦那边‘凤凰’提供的海外资金和秘密协议证据，已经可以形成一条相对完整的证据链，指向袁家为维护非法海外利益，不惜动用极端手段清除政敌，严重危害国家安全和干部人身安全。”
他略一沉吟，下令道：“将所有口供笔录、物证照片、通讯记录、资金流向（包括袁斌支付定金的账户信息），与‘凤凰’的证据进行分类整理，形成一份绝密的综合报告。原件严格保管，复制几份加密备份。报告完成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明白！”秦风领命。
京城，袁家宅邸。
袁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步。“清道夫”和“灰鼬”小组失联已经超过两个小时，预定的“成功”信号迟迟未到，各种紧急联络渠道均无回应。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猛地抓起另一部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因为恐惧而有些变形：“三叔……‘清洁工’……可能失手了，联系不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阴沉嘶哑的老者声音，正是袁家老爷子最信任的弟弟，也是袁家地下势力的实际掌控者之一：“慌什么！沉住气！就算失手，也只是几条外围的狗而已，咬不到我们身上！把所有相关的联络痕迹立刻清除干净！尤其是资金往来和通讯记录！”
“我已经让人在处理了，但是……”袁斌咽了口唾沫，“林峰那个人，邪性得很！我担心……担心‘清洁工’会吐出点什么……”
“那就让他们闭嘴！”老者声音陡然转厉，“永远地闭嘴！在里面也一样！想办法递消息进去，让他们知道，乱说话的后果！同时，启动备用方案，不能再让林峰继续下去了！必须在他把事情捅破天之前，把他按死！”
“备用方案？”袁斌一愣。
“他不是靠着那个什么‘玄鸟’项目和技术人才立身的吗？”老者阴恻恻地说，“那就从根子上毁了他！想办法让那个项目出重大事故，或者让那个姓许的女技术核心身败名裂！只要项目垮了，人才倒了，他林峰就是无根之木，到时候再收拾他，易如反掌！”
袁斌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明白了，三叔！我马上安排！”
挂了电话，袁斌眼中重新燃起狠毒的光芒。明的暗的都不行，那就来阴的，从内部瓦解你！
傍晚，林峰处理完手头紧急公务，拨通了许薇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在实验室。
“许总工，还在忙？”林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林主任？”许薇似乎有些意外，背景噪音迅速减小，她可能走到了安静处，“嗯，在分析一组数据。您找我有事？”
“没什么要紧事，”林峰语气轻松，“就是听说你们最新的测试数据非常漂亮，恭喜你们。张总工下午跟我通话，可是把你和团队夸上了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传来许薇略显局促的声音：“是……是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她不太擅长应对这种直接的夸奖。
林峰笑了笑，能想象出她此刻可能微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模样。“成绩是实打实的，该肯定的就要肯定。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稍稍严肃了些，“越是取得成绩的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项目现在关注度很高，树大招风，你和团队一定要注意技术数据和核心成果的保密，实验操作更要严格规范，确保万无一失。”
许薇听出了他话中的提醒意味，虽然不明白具体原因，但她对林峰的判断有着近乎本能的信任。“我明白，林主任。实验室的管理一直很严格，我会再次强调和检查的。”
“那就好。”林峰顿了顿，补充道，“另外……你自己也要多注意安全，近期如果遇到什么陌生人的刻意接近，或者不寻常的事情，多留个心眼，及时告诉我或者秦风。”
许薇的心微微一紧，她不是不谙世事，只是通常选择忽略。林峰如此郑重地提醒，让她意识到可能真有潜在的危险。“……好，我会注意的。”她的声音低了一些，带着一丝依赖，“谢谢您，林主任。”
“不用谢，应该的。”林峰温和道，“早点休息，别太累着。”
结束通话，林峰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对许薇这样的技术天才，点醒即可，说太多反而会让她徒增烦恼。保护她和她所珍视的技术成果，是他不容推卸的责任。
夜深了，林峰收到秦风的信息：“综合报告已初步整理完成，部分关键证据（如指令源头）仍在追查深化。是否按计划启动下一步？”
林峰回复：“暂缓。等待最佳时机，确保一击必杀。继续深挖证据，尤其是能直接指向袁家老爷子的线索。同时，加强对许薇总工及‘玄鸟’项目的安保级别，我怀疑他们会有后续动作。”
他放下手机，目光投向窗外无尽的夜空。手中的牌已经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硬。他在等待，等待一个能将所有力量凝聚于一点，彻底轰开袁家铁幕的契机。那将是决定最终胜负的一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