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财务报表，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没敲下一个字。
报表里的数据像一团乱麻，反复核对了三遍，差额还是挂在那里，扎得她眼睛发疼。
“卡住了？”
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楚瑶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合上报表，转身时撞得椅子发出“吱呀”一声响。
周凯站在办公桌旁，手里拿着文件夹，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简约的手表。
他看着楚瑶慌乱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数据对不上？”
楚瑶点点头，指尖攥紧了桌角的便签纸：“差了两万多，不知道哪里错了。”
“我看看。”周凯俯身靠近，办公椅的轮子被他无意间碰到，楚瑶被迫往他那边挪了半寸。
他身上的气息裹着淡淡的雪松味，混着办公室里咖啡的香气，让楚瑶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周凯的手指点在屏幕上的一行数字：“这里的进项税算重了，你看。”
他的指尖温热，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温度，楚瑶的耳朵悄悄红了，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先把这行数据剔除，再重新汇总。”周凯语速放缓，耐心得像在教学生，“需要我帮你调公式吗？”
“不用不用！”楚瑶连忙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又赶紧移开视线，“我自己来就好，谢谢你，周总监。”
周凯直起身，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有事再叫我，别硬撑。”
他转身离开时，楚瑶偷偷抬眼，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键盘边缘。
她来公司三个月，周凯是技术部总监，按理说两人交集不多。
可每次她遇到难题，他总会“刚好”路过，伸手帮一把。
楚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报表上，可屏幕上的数字总在眼前晃，晃得她心神不宁。
第二天下午，楚瑶正对着电脑啃面包，桌上突然多了一个粉色的盒子。
她抬头，周凯手里拿着杯热牛奶，递到她面前：“刚路过楼下的甜品店，看到这个，想着你可能喜欢。”
盒子里是马卡龙，粉的、黄的、蓝的，摆得像小调色盘，正是她上次在茶水间跟同事提过的牌子。
“你怎么知道……”楚瑶捏起一块粉色的马卡龙，指尖有些发颤。
“看你抽屉里的糖纸。”周凯指了指她桌下的抽屉，“上次帮你捡笔，看到了。”
楚瑶的脸瞬间热了，她总把吃剩的糖纸塞在抽屉最里面，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谢谢。”她小声说，咬了口马卡龙，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心里却比糖还软。
周凯看着她嘴角沾了点糖霜，递过一张湿巾：“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楚瑶接过湿巾，慌乱地擦着嘴角，不敢看他的眼睛。
从那天起，周凯的下午茶成了楚瑶办公室的固定风景。
有时是一块慕斯蛋糕，有时是一杯热可可，每次都刚好是她喜欢的口味。
楚瑶心里渐渐生出些异样的情愫，可一想到自己以前争夺家产的荒唐事，又赶紧把那点情愫压了下去。
她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周凯这样干净稳重的人？
公司团建定在城郊的山公园，楚瑶穿着运动鞋，跟在队伍后面慢慢走。
山路两旁的枫树红了，落叶铺在地上，踩上去“沙沙”响。
“楚瑶，快点！前面有观景台！”同事回头喊她。
楚瑶加快脚步，没注意脚下的石子，脚踝突然一扭，整个人往前扑去。
“嘶——”
她倒在地上，疼得倒吸冷气，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周围的同事都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情况，楚瑶想撑着站起来，可脚踝一沾地就疼得钻心。
“让让。”
周凯挤开人群，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脚踝：“这里疼吗？”
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脚踝，楚瑶疼得浑身一僵，点了点头。
“可能崴到筋了，别乱动。”周凯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我背你下去，山下有医院。”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楚瑶想拒绝，可话没说完，就被周凯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手臂很有力，稳稳地托着她的腿弯，楚瑶的脸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
“别动，摔下去更麻烦。”周凯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楚瑶只好乖乖地搂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不敢看周围同事的目光。
周凯背着她往山下走，步伐很稳，尽量避开颠簸的路面。
楚瑶趴在他背上，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混着之前的雪松味，意外地让人安心。
“累吗？”她小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衬衫。
“还好。”周凯笑了笑，“你比我想象中轻。”
楚瑶的脸又红了，把脸埋得更深，耳朵却竖起来，听着他的脚步声。
到了山下的社区医院，医生检查后说只是韧带拉伤，开了药膏让回家涂。
周凯拿着药膏，扶着楚瑶坐在长椅上：“我帮你涂吧。”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楚瑶连忙摆手，可脚踝一抬就疼，只好任由周凯蹲下来。
他卷起她的裤腿，露出红肿的脚踝，动作轻柔地涂抹药膏，指腹的温度透过药膏传过来，带着酥麻的痒。
“忍忍，涂完就不疼了。”周凯的声音很低，专注地看着她的脚踝，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楚瑶看着他的发顶，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着，又酸又软。
她想起自己以前为了家产，跟楚念安反目，耍尽了手段，那些不堪的过往像刺一样扎着她。
如果周凯知道了这些，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恶心，很虚伪？
楚瑶的手指攥紧了外套，眼底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
团建结束后，天已经黑了，周凯开车送楚瑶回家。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楚瑶解开安全带，刚想推门下车，就被周凯叫住了。
“楚瑶。”
她回头，周凯看着她，路灯的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温柔。
“我明天休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新上映的那部爱情片，评价还不错。”
楚瑶愣住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看着周凯期待的眼神，心里的小鹿乱撞，可那些过往的阴影又冒了出来。
答应他吗？
可如果以后他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会不会后悔？
不答应？
她又舍不得错过这份温暖，舍不得错过他。
楚瑶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在座位上，看着周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