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然拿着空药碗，快步往墨渊的营帐走。刚到帐门口，就撞见正从里面出来的苏伶仃，她手里端着个空托盘，上面还留着点心碎屑。
“温大夫？”苏伶仃停下脚步，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亲近，“您是来找仙尊的吗？仙尊刚在里面看卷宗呢。”
温子然没心思跟她寒暄，只点了点头：“有急事找仙尊，劳烦苏姑娘让让。”说着便绕过她，掀帘进了帐。
墨渊正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份关于天魔余孽动向的卷宗，见温子然进来，抬头问：“子然？婉婉的安胎药喝了吗？可有不适？”
“药喝了，可婉婉姑娘的情绪不太好。”温子然把空碗放在案上，语气急切，“仙尊，您可知营地现在传得有多离谱？弟子们说柳姑娘对楚仙师有意思，还说苏姑娘您……您可能要纳她做二夫人，更过分的是，有人说您当年想封印婉婉姑娘腹中的孩子，根本不重视这个孩子！”
墨渊拿着卷宗的手猛地一顿，指节瞬间泛白。他脸色骤沉，眼底闪过一丝怒意：“竟有这种事？是谁在乱传？”
“具体是谁说不清，可好多弟子都在议论，婉婉姑娘刚才取药时都听见了，脸色惨白，药碗差点脱手。”温子然叹了口气，“仙尊，您得赶紧澄清，再这么传下去，婉婉姑娘的情绪只会更差，对安胎不利。”
墨渊“啪”地合上卷宗，起身就往外走：“你先去照看婉婉，我去召集弟子，把话说清楚！”
不多时，练武场上传来召集的号角声。营地的弟子们纷纷放下手里的事，往练武场跑，很快就站满了半片场地。墨渊站在高台之上，玄色外袍被风掀起，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今日召集大家，是有几句话要讲。”墨渊的声音透过灵力传遍全场，每个弟子都听得清清楚楚，“近来营地流言四起，我本以为只是孩童戏言，没想到越传越离谱，甚至伤及我的道侣和未出世的孩子！”
台下的弟子们瞬间安静下来，有人悄悄低下头，有人互相递着眼色。刚才还在议论的几个弟子，此刻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我再说一遍，”墨渊的目光扫过全场，语气严肃得让人不敢直视，“南宫婉是我墨渊唯一的道侣，她腹中的孩子，是我墨渊唯一的骨肉，谁敢再乱传‘二夫人’之类的混账话，按营地规矩，杖责二十，逐出营地！”
人群中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穿浅青色弟子服的姑娘小声嘀咕：“可苏姑娘确实总跟在仙尊身边，还帮仙尊做饭……”
这话虽轻，却还是被墨渊听到了。他眼神一冷，看向那姑娘：“苏伶仃是我的远房表妹，家乡遭天魔侵扰，父母双亡，来投奔我不过是暂避灾祸。我念及亲戚情分，多照拂几分，仅此而已！再有人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或是借她散播流言，休怪我不讲情面！”
那姑娘吓得赶紧低下头，再也不敢说话。
墨渊又看向众人，补充道：“至于楚仙师和柳姑娘、温姑娘的事，那是他们的私事，轮不到旁人置喙。往后谁再敢私下议论他人是非，不管涉及谁，一律按规矩处置！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弟子们齐声应道，声音里满是敬畏。
训完话，墨渊没多停留，转身就往南宫婉的营帐走。脚步比来时快了几分，心里既有些急切，又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南宫婉解释，尤其是关于“封印孩子”的流言，那是他心底最不愿触碰的过往。
南宫婉的营帐里很安静，只有窗边的风铃偶尔发出轻响。她正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块虎头鞋的残片，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神有些放空。
“婉婉。”墨渊掀帘进来，声音放得比平时温和些。
南宫婉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把残片轻轻放在手边的矮几上，手指无意识地抚上小腹。
墨渊走到她身边，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他想握住她的手，却又怕触到她的心结，手在半空顿了顿，最终只落在自己的膝上：“那些流言，我已经在练武场跟弟子们澄清了，以后不会再有人乱说了，你别往心里去。”
南宫婉看着他，眼神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委屈，只有一片淡淡的疏离。她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当初想封印孩子，是不是真的没考虑过我的感受？”
墨渊的心猛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他张了张嘴，想解释——他当初会有那样的念头，是因为查到孩子的本源之力可能会引来天魔皇，他怕失去她，怕失去这个孩子，所以才想暂时封印，等解决了天魔皇再解除。
可话到嘴边，却又想起之前两人因为这件事的争执。那时他也是这样想解释，却越说越乱，最后闹得两人生疏。此刻看着南宫婉平静的眼神，那些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只剩下最笨拙的一句：“我只是做了最稳妥的决定。”
南宫婉听到这话，眼底的光轻轻晃了晃，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她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过头，重新看向窗外的风铃。
风又吹过，风铃发出细碎的声响，营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滞。墨渊看着她的侧脸，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