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艾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只手，比女人的手要大，也更有力，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持续地传递过来。
她僵住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从心底冒了出来。
她缓缓地，带着一丝惊恐和不确定，转过了头。
昏暗的光线中，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映入了她满是泪水的眼帘。
是祁同伟。
钟小艾的瞳孔瞬间放大，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祁……祁师兄？”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
“你……你怎么进来了？”
下一秒，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你快出去！”
她猛地推开祁同伟的手，声音都变了调。
“快出去啊！”
“要是被老师他们看见……看见我们……”
钟小艾的惊慌失措，并没有让祁同伟有半分退缩。
他非但没走，反而松开了按在她肩膀上的手。
然后，他向前迈了一步。
这一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
昏暗中，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属于他身上的，那股混杂着淡淡烟草与木质须后水的味道，清晰地钻入钟小艾的鼻腔。
这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
钟小艾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后背抵住了冰凉的床头柜。
退无可退。
“你……你别过来……”
她的声音发着颤，带着哭腔的尾音，听起来却没什么威慑力。
反而，更像是一种欲拒还迎的邀请。
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当然看得出她眼底深处的矛盾。
那份惊慌是真的。
可惊慌之下，埋藏着的期待，也是真的。
这个女人，嘴上喊着让他快走，身体的每一寸却都在叫嚣着让他留下。
“是师母让我进来的。”
祁同伟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一种能瞬间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钟小艾的脑海中炸开。
她猛地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吴老师？”
“她……她让你进来的？”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难道……
难道吴老师她，看出了什么？
钟小艾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死死地盯着祁同伟，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可房间里的光线太暗了。
她只能看到他深邃的眼眸，像两潭望不见底的深渊，让她完全捉摸不透。
“为什么？”
钟小艾的声音干涩。
“吴老师为什么不自己进来？”
祁同伟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的恐慌与疑惑，慢慢发酵。
直到她快要被这种未知的恐惧逼疯，他才缓缓地伸出手。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拭去那里的泪痕。
指腹带着薄茧，触感有些粗糙，却又带着灼人的温度。
钟小艾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那股刚刚升起的恐慌，在这种温柔的触碰下，竟然开始一点点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
她再也绷不住了。
之前在老师师母面前强撑的坚强，在侯亮平那里受到的委屈。
此刻，在这个男人面前，彻底土崩瓦解。
她身体一软，整个人顺着床沿滑了下去。
最终，她的脸颊贴在了祁同伟结实的大腿上，额头抵着他西裤那挺括的面料。
“祁师兄……”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该怎么办啊……”
“我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老师他……他肯定对我失望透了。”
祁同伟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腿上，像只寻求庇护的小猫般的女人。
她的肩膀还在微微耸动，压抑的啜泣声，透过布料传了过来。
他没有立刻安慰她。
反而，他的唇角向上扬了扬，带着几分戏谑。
“想让我帮你？”
钟小艾的头在他腿上蹭了蹭，像是在点头。
“嗯。”
祁同伟的手，落在了她的发顶，轻轻地揉了揉。
她的发质很好，柔软又顺滑。
“光说有什么用。”
他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笑意。
“来点实际的。”
钟小艾愣了一下，从他腿上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什……什么实际的？”
祁同伟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了一句。
“喊爸爸。”
钟小艾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
热度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她没听错吧？
他让她喊什么？
这个称呼，太羞耻了。
“你……”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祁同伟直起身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愿意？”
“那就算了。”
“你就在这儿慢慢哭吧，我出去跟老师说，你情绪很稳定，不需要人陪。”
说着，他作势就要起身。
钟小艾急了。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裤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知道，他是在故意逗她。
可她也知道，现在能帮她的，只有他。
她的心里天人交战，羞耻感和求助的欲望在疯狂拉扯。
最终，那点可怜的自尊，还是败下阵来。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一丝不易察可的颤抖。
“……爸爸。”
声音很轻。
轻到几乎要消散在空气里。
但祁同伟听见了。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很满意她的顺从。
“这才乖。”
他重新伸出手，这一次，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
“师母让你进来，不是因为发现了我们的事。”
听到这句话，钟小艾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她长舒了一口气。
“那是为什么？”
祁同伟的眼神变得深邃了几分，带着一丝对吴慧芬的赞赏。
“因为老师。”
“老师？”
钟小艾更不解了。
“这跟高老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祁同伟耐心地解释道。
“你丈夫侯亮平，是老师最得意的学生。”
“如今却为了一个所谓的‘正义’，把枪口对准了老师和我。”
“你今天来，名为探望，实为替他求情，结果却闹成这样。”
“你觉得，老师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
钟小艾的脸色白了白。
她当然知道。
被最信任的学生背刺，那种痛心与失望，足以击垮任何人。
“师母她……是想让你进来安慰我，好让老师心里能好受一点？”
“没错。”
祁同伟点头。
“师母这是在告诉老师，你看，同伟这个师兄。”
“比你那个拎不清的学生，更懂得顾全大局，更懂得体恤你的心情。”
“他能帮你安抚好闹别扭的师妹，稳住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