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皇遗府侧面的浮雕墙壁前,林越手托那枚残破玉符,符上微光与墙壁某处隐秘阵纹交相呼应,发出“嗡嗡”轻鸣。
“是这里了。”林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玉符不仅是钥匙,更像是个“权限狗”的临时工牌,虽然残了,级别不高,但开个后勤通道、通风管道什么的,应该问题不大。
他身后,血煞、孙不二、石虎等人围成一圈,个个摩拳擦掌,眼神放光,活像一群准备进村扫荡的土匪。新加入的木青璇则有些忐忑不安,捏着衣角,看着这群“奇人异士”,总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能会颠覆她百花谷二十年来的淳朴教育。
“主上,直接轰开?”石虎跃跃欲试,他最喜欢简单粗暴。
“粗鲁。”林越白了他一眼,“咱们是文化人,讲究以德服人,以理开道。看我的。”
他将玉符轻轻按在墙壁对应的阵纹凹槽处。玉符光芒一盛,墙壁上的阵纹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却没有出现想象中光华大放的传送门,而是……
“吱呀——”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仿佛生锈门轴转动 的声音响起。墙壁上,一块三尺见方 的浮雕石板,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黑漆漆、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 洞口。洞口里吹出一股带着陈年灰尘 和淡淡霉味 的风,没有宝光,没有异香,只有一股地道 的仓库后门 气息。
众人:“……”
木青璇小嘴微张,这……这和想象中上古阵皇传承之地的入口,画风好像不太一样?
“看,我就说阵皇前辈是实在人,知道正门挤,还给咱们留了便民通道。”林越脸不红心不跳,率先弯腰钻了进去,“都跟上,注意脚下,别踩坏了花花草草……虽然这里面可能只有灰。”
血煞等人连忙跟上。木青璇咬了咬牙,也低头钻了进去。来都来了!
通道狭窄,曲折,且一路向下。墙壁是粗糙的岩石,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偶尔闪烁的、维持基本照明和通风的微弱阵纹。空气中弥漫的灰尘味,让孙不二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这……这真是阵皇遗府?”木青璇忍不住小声问。百花谷虽然不是什么顶级大派,但祖师殿也比这敞亮干净啊!
“嘘——”林越竖起手指,指了指前方隐约传来的嘈杂声响 和灵力波动,“听,正门那边的热闹,隔着墙都传过来了。咱们这是抄了近道,直达核心区外围。好东西,当然要放在最里面、最安全、最不起眼的地方,这叫财不露白。把大门修得金碧辉煌吸引火力,真正的宝贝藏后巷,这位阵皇前辈,深谙闷声发大财 的精髓啊!”
众人恍然,深以为然。主上(林道友)说得对!
又走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前方通道尽头,隐约有柔和的光芒 透出。林越示意众人噤声,收敛气息,悄悄摸了过去。
通道尽头,是一扇虚掩着的、布满灰尘的普通石门。光芒和嘈杂声正是从门缝中传来。
林越凑到门缝边,眯起一只眼,朝里望去。
门后,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圆形大厅!大厅的穹顶 极高,镶嵌着无数自行发光的晶石,模拟出星空景象。大厅四周的墙壁上,凿出了一个个石窟,石窟前有石台,上面似乎摆放着东西,但大部分都蒙着厚厚的灰尘,看不真切。
而此刻的大厅,却是一片混乱!
只见六大势力 的修士,正分散在大厅各处,如同没头苍蝇 般乱窜,或是攻击着某些石窟前的禁制光幕,或是为了争夺某个刚被打破禁制的石窟里的东西大打出手。
蜀山李慕白正与敖青太子为了一柄插在中央石台上、光芒黯淡的青铜古剑 斗得难解难分,剑气龙吟四溅。
灵山那胖和尚,正趴在一个石窟前,用禅杖使劲撬 着一层龟壳般 的土黄色禁制,嘴里还念叨着“我佛慈悲,此物与贫僧有缘”,那禁制纹丝不动。
天机阁两位老者,则站在大厅几个关键方位,不断抛出阵盘,似乎在测绘 整个大厅的阵法结构,眉头紧锁,进展缓慢。
碧游宫四人结成四象阵,正与五行宗 那五个倒霉蛋(他们居然也挤进来了!)以及另外几个散修,混战成一团,争夺着几个看起来像是阵旗、罗盘 之类的法器。
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个 不知是死是活(多半是捏碎天骄令传送走了)的修士,看服饰都是散修或小门派的人。
整个大厅,灵气乱窜,怒吼连连,活脱脱一个大型拆迁现场 兼无限制格斗笼。
“啧啧,真热闹。”林越缩回头,对身后众人低声道,“看见没,这就是不讲究方法、只会硬闯的下场。好东西没捞着几件,自己人先打成一锅粥。咱们是文明人,不能学他们。”
“主上,那我们……”胡三搓着手,小眼睛乱瞄,已经在估算哪些石窟看起来“油水”足。
“别急。”林越老神在在,目光扫过大厅,最后落在大厅最内侧,一个 看起来最不起眼、灰尘最厚、甚至石窟口都被几块 坍塌的碎石 半掩着 的偏僻角落。
那个石窟前,没有禁制光芒,也没有人关注。但在林越的时空灵觉中,却隐约感受到一丝极其隐晦、与周围空间微微 不协调 的波动。而且,那石窟的位置,正好处于整个大厅几个核心阵眼 的交汇死角**。
“真正的好东西,从来不会摆在最显眼的地方。”林越嘴角勾起一抹狐狸般的笑容,指了指那个角落,“走,咱们去帮阵皇前辈,打扫一下卫生,清理一下垃圾。”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看到一个堆满碎石、蛛网密布、黑漆漆的破落石窟,看起来比茅房还寒酸。
“主上,您确定……那里有宝?”独眼龙忍不住问道。他觉得中间那柄青铜古剑,或者天机阁老头正在研究的那个发光阵盘,看起来更靠谱。
“肤浅。”林越摇摇头,“记住,判断一个地方有没有宝,不要看它外表光不光彩,要看它偏不偏僻,脏不脏,有没有人理。越是没人要的破烂堆,越可能藏着蒙尘的明珠。这叫逆向思维,也叫捡漏的艺术!”
众人将信将疑,但还是跟着林越,借着大厅内混乱的掩护和四周石柱、坍塌物的阴影,蹑手蹑脚、鬼鬼祟祟 地朝着那个最角落的石窟摸去。
沿途,他们还顺手“清理”了几处“垃圾”:
路过一个被打破禁制、里面东西已被抢空、只剩几个空玉盒的石窟时,林越“不小心”踢到了角落里一个蒙着厚灰、不起眼的陶罐。陶罐“哐当”一声倒地,滚出几颗灰扑扑、毫无灵气 的“石头”。孙不二眼尖,低呼一声:“地脉石乳结晶?还是万年份的?这玩意是炼制高阶土系法宝和丹药的极品辅材啊!就这么当垃圾扔?” 他连忙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几颗“石头”扫进自己药篓,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路过一片打斗痕迹附近,石虎“随手”从地上捡起半截断掉的枪尖,材质非金非铁,入手沉重,隐有龙吟。“咦?这好像是破甲龙金的边角料?虽然碎了,熔了重新提炼,也能值点钱。” 他憨厚地笑了笑,把枪尖揣进怀里。
紫魅则在一个被打晕的散修身上,“轻轻”摸走了他的储物袋和天骄令,手法之娴熟,令人叹为观止。木青璇看得小脸发白,欲言又止。
就这样,一路“捡垃圾”,众人终于摸到了那个最角落的石窟前。
石窟果然破烂,洞口被几块大石堵了大半,里面黑黢黢的,蛛网密布,灰尘积了有寸许厚,散发出一种陈年库房 的味道。
“主上,这……” 血煞都有些不忍看了。这地方,藏只老鼠都嫌寒酸,能有什么宝贝?
林越却眼睛发亮。他挥挥手,示意石虎:“大个子,把门口这几块碍事的石头搬开,小心点,别弄出太大动静。”
石虎领命,双臂肌肉贲张,轻轻将几块数百斤的巨石挪开,露出仅容一人进入的洞口。
林越当先弯腰钻了进去。里面空间不大,只有丈许见方。除了灰尘和蛛网,似乎空无一物。但林越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了石窟最内侧的墙壁。
那里,墙壁的色泽与周围略有不同,而且……没有灰尘。
不是被打扫过的那种干净,而是一种时光未曾侵蚀、尘埃无法附着 的奇异“干净”。在满室灰尘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兀。
“有古怪。”林越走上前,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片墙壁。
触手冰凉,质地非石非玉。当他指尖混沌道韵微微流转时,墙壁表面,如同水波般荡漾 开来,露出一层薄如蝉翼、几乎透明、散发着微弱空间涟漪 的光膜。
“隐匿阵法,而且是很高阶的那种,与周围空间几乎融为一体,难怪没人发现。” 林越笑了,“阵皇前辈,您这防盗措施,做得挺到位啊。可惜,遇到了我。”
他并指如剑,指尖时空道韵 与混沌道韵 交织,对着那光膜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那层高阶隐匿光膜,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无声无息 地向两边分开,露出后面一个仅能容纳一人盘坐 的狭小密室。
密室内,没有珠光宝气,没有神器横陈。
只有一张简陋的石台。
石台上,孤零零 地放着三样东西:
一枚非金非木、色泽暗沉、刻满蚂蚁大小古篆 的黑色令牌。
一卷以某种不知名兽皮鞣制、边缘泛黄、看起来平平无奇 的陈旧皮卷。
以及,一块巴掌大小、晶莹剔透、内部仿佛有 星河漩涡缓缓旋转 的七彩水晶**。
三样东西,都蒙着一层极淡的微光,将尘埃隔绝在外。
就在光膜被划开,密室显露的刹那——
“嗡——!!!”
整个遗府大厅,猛地一震!天花板上模拟星空的晶石,光芒骤然大放!地面、墙壁上,无数原本隐匿 的阵纹,如同被惊醒的巨龙,瞬间亮起,爆发出璀璨夺目 的光芒和令人心悸 的恐怖威压!
“怎么回事?!”
“阵法被触发了?!”
“是核心禁制!有人动了核心之物!”
大厅内,正在混战抢夺的所有人,动作齐齐一僵,骇然望向阵法波动的源头——正是林越他们所在的那个最角落、最破烂的石窟!
李慕白、敖青、灵山和尚、天机阁老者、碧游宫修士……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 般,“唰” 地一下,全部聚焦了过来!
透过刚刚被石虎搬开石头、此刻因阵法激发而再无遮蔽 的洞口,他们清晰无比地看到了石窟内,那个刚刚显露的狭小密室,以及密室内石台上,那三样散发着 淡淡微光、一看就绝非凡品 的物件!
“那是……阵皇核心传承?!”
“还有那块水晶……难道是传说中的‘万象源晶’?!”
“令牌!那是控制枢纽?!”
短暂的死寂后,是火山爆发 般的贪婪 与狂怒!
“混蛋!竟敢偷鸡!”
“交出宝物!”
“杀了他!”
刚刚还互相打得你死我活的六大势力,此刻竟然空前团结(在抢宝这件事上),不约而同 地舍弃对手,如同 嗅到血腥的狼群,疯狂 地朝着林越所在的石窟,猛扑 而来!剑气、龙息、佛光、阵纹、法宝……各种攻击,汇成一股毁灭洪流!
而此刻,林越刚刚将石台上的三样东西,麻利 地扫进 自己的储物戒。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老手。
面对外面铺天盖地、杀气腾腾扑来的“群狼”,以及整个大厅彻底激活、开始无差别绞杀 的上古杀阵,林越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对着外面那些目眦欲裂、恨不得生吞了他的 天骄们,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人畜无害 的笑容,甚至还挥了挥手:
“哟,都来了?挺热情啊。”
“不过,东西我已经拿到了。”
“另外,提醒各位一下……”
他指了指头顶和四周光芒越来越盛、杀机越来越浓 的阵法纹路,笑容更加“和善”:
“这地方的拆迁工作,好像要正式开始了。”
“祝你们……拆得愉快。”
说完,他对着身后已经看傻眼的血煞等人一招手:
“风紧,扯呼!”
下一刻,在那毁灭洪流及身、无数阵法杀招降临的前一瞬,林越身上灰蒙蒙的混沌之光 一闪,将血煞、孙不二、石虎、木青璇等所有自己人 一卷,身影如同 泡沫般,瞬间 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那个空空如也的密室,和外面一群扑了个空、还要面对彻底暴走的上古杀阵 的懵逼天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