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的话语带着几分戏谑与深意,点燃了云舒心中更炽烈的火焰。他不再犹豫,双掌在胸前猛地合十,周身魂力如同沉寂已久的冰海,骤然沸腾、咆哮!那份属于北地血脉的坚毅与决绝,与他从云诗身上学到的、于绝境中亦要掌控战局的意志,在此刻完美融合。
“冰凤!”云舒的吼声带着金属般的颤音,仿佛要将灵魂都灌注其中,“以吾魂为引,以霜寒为誓——绽放吧,极北终焉·永冻凤鸣!”
冰凤凰仰天发出一声穿云裂石、仿佛来自亘古冰河纪元的悲怆与威严并存的啼鸣!它的身躯瞬间变得如同最纯净的蓝水晶般透明,内部却有无穷无尽的幽蓝冰纹疯狂滋生、蔓延!双翼彻底展开,不再优雅,而是化作两柄撕裂天地的巨大冰刃!它整个身躯开始燃烧——燃烧的不是火焰,而是最纯粹的、足以冻结时间与灵魂的“冰之烬”!周围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光线扭曲,温度降至连概念意义上的“冷”都难以形容的绝对领域!这已非领主级的力量,其威势疯狂攀升,瞬间冲破统领的桎梏,凌驾于陨星之上,直逼那传说中移山填海的——沧海级!这是云舒以自身魂海基座与冰凤凰本源共鸣,强行催发的、超越极限的禁术!
对面,白夜那始终带着玩味的笑容终于彻底收敛,异色瞳孔中金芒与紫光暴涨,如同两轮微缩的烈日与深渊!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以及……一种久违的、棋逢对手的兴奋。
“光暗……本为一体,生死……不过轮回。”他轻声吟诵,声音缥缈而肃穆,“圣灵予我以净化与新生,亡灵予我以终结与归寂……此刻,交融吧——光暗轮转·寂灭创生之环!”
他双臂平伸,左手圣洁白金,右手死寂灰黑,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不再互补平衡,而是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涌向他胸前!圣光天马与骸骨梦魇同时发出痛苦的嘶鸣(神圣与亡灵皆有的灵魂颤栗),身形变得虚幻,化作最纯粹的光之本源与暗之本质,如同两条咆哮的光暗巨龙,首尾相衔,在白夜胸前疯狂旋转、压缩、融合!
一个直径不足一米,却内部蕴含着恐怖能量风暴、一半圣洁璀璨、一半死寂黑暗、边缘不断湮灭与创生着细微物质与能量的“光暗之环”骤然成型!那环出现的瞬间,擂台一半亮如神国,一半暗如冥府,空间结构在极致的对立与统一中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其散发的能量层级,同样悍然突破了陨星的界限,踏入沧海领域!这是白夜结合自身特殊体质与对光暗法则的独特理解,赌上双幻兽本源甚至自身灵魂稳定的终极秘技!
两股沧海级的力量,在领主级(神通级)擂台上,悍然对撞!
没有声音。
或者说,声音在诞生的瞬间就被那极致的力量场域吞噬、湮灭。
所有人只“看”到,冰凤凰化作的燃烧冰晶巨鸟,与那缓缓旋转、散发着创世与灭世矛盾气息的光暗之环,如同两颗来自不同宇宙的恐怖天体,带着毁灭一切的轨迹,缓缓接近。
它们尚未接触,中间的空间便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片片剥落、粉碎,显露出其后狂暴混乱的虚空乱流!擂台的防护罩连一瞬都没能支撑,如同肥皂泡般无声湮灭!恐怖的能量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拍向四周观众席!
无数人脸色煞白,灵魂颤栗,连惊呼都发不出来!他们毫不怀疑,这两股力量一旦真正碰撞,别说擂台,就连这艘庞大的镇狱级空母,恐怕都要遭受重创,观众席更是将死伤无数!
五大执政官同时色变,霍然起身!沈砚辞秋周身星耀闪烁,谢云深机械结构嗡鸣,肖鹤林藤蔓虚影乍现,霍破风冰霜领域张开,寒破川周身水光潋滟——他们都准备出手,哪怕来不及完全阻止,也要尽力护住观众!
但,有人比他们更快。
几乎在两股沧海级力量显现、空间开始崩塌的同一刹那——
裁判台上,那道一直静坐观战的黑发身影,消失了。
不是高速移动的残影,而是如同从“存在”的概念上被直接抹去,又在下一个无法计量的时间刻度里,于两股毁灭力量即将交汇的正中心,凭空出现。
云诗。
他没有召唤云沧或云汐。
甚至没有运转多么惊天动地的魂力。
他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伸出了双手。
左手,五指张开,掌心对着云舒那燃烧着“冰之烬”的永冻凤凰。
右手,同样五指张开,掌心对着白夜那旋转着“光暗轮转”的寂灭创生之环。
他的动作舒缓,甚至带着一丝从容,与那毁天灭地的能量狂潮形成了荒谬到极致的对比。
然后,他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能量的死寂,清晰传入云舒和白夜的耳中,也仿佛响在每一个被恐惧扼住心脏的观众心里:
“闹够了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
时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粗暴地按下了暂停键。
不是缓慢,不是凝滞,是绝对的、不讲道理的停止!
那燃烧的冰凤凰,定格在了俯冲的姿态,每一片燃烧的冰晶都清晰可见,内部奔流的恐怖寒能如同被冻结的星河。
那旋转的光暗之环,停在了半途,圣洁与死寂的光芒交融的瞬间被永恒固定,边缘湮灭与创生的景象化为了静止的画卷。
逸散的能量乱流,剥落的空间碎片,惊恐的表情,试图出手的执政官……一切的一切,除了云诗本人,以及他身侧悄然浮现、微微挑眉的系统璃鸢虚影,全部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云诗的双掌,分别虚按在两股静止的沧海级能量核心前不到一尺的距离。
他没有触碰。
但就在他掌心虚按之处,两股足以毁灭城池的恐怖能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
不是爆炸,不是抵消,是如同被黑洞吞噬般,向内无限压缩、收敛、归于虚无。
冰凤凰的“冰之烬”迅速黯淡、缩小,从巨鸟形态退化为最初的冰凤凰本体,然后继续缩小,化为一道温顺的蓝色流光,倒卷回云舒体内。
光暗之环的璀璨与黑暗同时褪去,旋转停止,分解为最初的光点与暗影,分别流回白夜体内,圣光天马与骸骨梦魇的虚影一闪而逝。
仅仅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擂台上,毁天灭地的景象消失了。
只剩下略显狼藉的地面(主要是之前战斗造成的),以及两个面色惨白、魂力几乎被抽空、半跪于地、眼神中残留着震撼与茫然的年轻身影——云舒和白夜。
还有,那个静静立于他们之间,双手已然垂下,仿佛只是散了散步的黑发青年。
静止解除。
声音回归。
观众席上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混杂着无边震撼与极致敬畏的剧烈喘息与无法抑制的惊呼!
云诗没有理会台下的喧嚣,甚至没有多看两边脱力的选手一眼。他转身,面向五大执政官席位微微颔首,示意危机解除。然后,他重新走向裁判台。
他的声音,再次通过法阵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定:
“双方选手,动用超出大赛安全界限之禁术,力量层级触及沧海,对赛场及观赛者构成严重威胁。”
“裁定:比赛强制终止。”
“两人均丧失资格,立刻移送医疗中心,进行深度检查与魂海稳固。”
“此场对决,无胜者。”
说完,他已回到裁判台坐下,拿起了名单,目光扫向下一组。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瞬息间平息两股沧海之力的举动,只是处理了一次微不足道的设备故障。
但全场,包括五大执政官在内,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种绝对的、超越理解的强大所带来的震撼与失语之中。
云舒和白夜被人搀扶下去,他们看向云诗背影的眼神,复杂无比。
而观众心中,一个念头如同烙印般刻下:
在这位司主的领域中,即便是沧海之力,亦要……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