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遗迹探秘，得遇故人
自与凌九霄一战后，林凡在天穹剑宗的地位水涨船高。一等客卿，内门长老待遇，藏书阁三层权限，乙等洞府……一系列优厚条件，让他与苏倾城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资源倾斜。前来拜访、结交，甚至暗中窥探的目光络绎不绝，二人闭门谢客，潜心修炼，稳固修为，消化所得。
转眼，三月之期已至，前往“黑风渊”探查“煞潮”异动的任务，迫在眉睫。
临行前，凌九霄亲自召见，赐下一枚“天穹护身令”，可抵挡炼虚初期修士全力一击；一瓶“清心涤魂丹”，专克阴煞邪气；以及一份更详尽的黑风渊地图与情报玉简。其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黑风渊毗邻幽冥域，常年煞气弥漫，阴魂鬼物横行。此次煞潮异动，范围远超以往，有炼虚期鬼王出没的传闻。你此去，以探查为主，保全自身为要。若有变故，及时传讯，宗门会派援手。”凌九霄叮嘱道，目光中带着期许，“若此事办妥，你在宗内声望将更上层楼，日后争夺‘万族天骄战’名额，也多了份底气。”
“谢凌长老。林某省得。”林凡拱手。他心知肚明，此任务既是考验，也是机会。黑风渊凶险，却也蕴藏机缘，尤其是对他修炼混沌大道、参悟阴阳生死转换，或有裨益。
三日后，林凡与苏倾城悄然离宗，未带随从。银角修为尚浅，留于宗内，由一位交好的阵法长老照看。
黑风渊位于青岚域极西，与幽冥域接壤，是一道深不见底、绵延数十万里的巨大地裂。裂谷之中，终年黑风呼啸，夹杂着精纯的阴煞之气与残魂戾啸，寻常元婴修士深入百里，便有魂飞魄散之危。化神修士，亦不敢轻易涉足核心区域。
二人驾遁光西行，半月后，抵达黑风渊边缘。但见天地晦暗，阴风怒号，一道漆黑如墨、不知其深、不见其底的巨大裂缝横亘大地，宛如洪荒巨兽张开的狰狞巨口。裂缝中，灰黑色的煞气如浓雾翻滚，不时传来凄厉鬼哭与隐约的兽吼，令人毛骨悚然。
“好浓郁的幽冥死气！”苏倾城蹙眉，玄阴之体对阴寒之气敏感，她能感觉到，这煞气中夹杂着一丝精纯、阴冷、充满毁灭与堕落意味的气息，与寻常阴煞截然不同，令她本能地感到厌恶与警惕。
“确实是幽冥气息，虽淡，但本质极高。”林凡神色凝重。这气息，与当初玄冥老祖、戮仙殿使者身上的，同源而出，却更加精纯古老。黑风渊异动，果然与幽冥脱不了干系。
按照地图指引，二人收敛气息，施展隐匿法术，化作两道幽影，潜入黑风渊。越往下，煞气越浓，光线越暗，神识受到极大压制。寻常植被早已绝迹，唯有一些喜阴的鬼藤、冥草稀疏生长。岩壁上，随处可见被煞气侵蚀的孔洞与惨白的骨骼，有人形，有兽形，更有许多难以名状的怪异残骸。
沿途遇到数波游荡的阴魂与低阶鬼物，大多灵智低下，凭本能攻击生人。林凡未动用混沌之力，只以精纯剑罡绞杀，避免打草惊蛇。苏倾城则以太阴寒气冰封，悄无声息。
深入约三千里后，煞气已浓如实质，化神修士在此，也需时刻运转法力护体。地图标注的“阴魂草”生长区域，就在前方一片被称作“鬼哭岭”的险地。
忽然，前方传来剧烈的法力波动与嘶吼声，夹杂着人类的怒喝与惨呼。
“有人在前方战斗，气息不弱，至少是化神期，而且……不止一人。”林凡神识受阻，但混沌感知敏锐，捕捉到前方十余里外，有数道强横气息正在激烈碰撞，其中一道充满暴虐、死寂的幽冥气息，格外醒目。
“去看看，小心。”林凡与苏倾城对视一眼，悄然靠近。
鬼哭岭深处，一片乱石嶙峋的开阔地。五名修士正结成阵势，苦苦抵挡着一头怪物的疯狂攻击。
那怪物高约三丈，形似人立而起的巨蜥，浑身覆盖着漆黑的骨甲，骨甲缝隙中流淌着粘稠的暗绿色液体，散发浓烈的腐臭与幽冥死气。它头生独角，双眼猩红，口中喷吐着墨绿色的毒火，所过之处，岩石腐蚀，地面焦黑。其气息赫然达到了化神后期，且狂暴无比，毫无理智，只有毁灭与吞噬的本能。
围攻它的五名修士，三男两女，皆着统一制式的青灰色劲装，胸口绣着一枚残月徽记。五人修为最高者是领头的一名中年男子，化神中期巅峰，手持一杆银色长枪，枪出如龙，死死缠住怪物主力。其余四人，两名为化神初期，两名为元婴巅峰，分居四方，祭出阵旗，布下一座“四象封魔阵”，光华流转，勉强困住怪物，但阵法光幕在怪物疯狂冲击下剧烈晃动，岌岌可危。
五人身上皆带伤，气息萎靡，显然已苦战多时。那怪物骨甲坚硬无比，寻常法宝难伤，毒火诡异，沾之即腐，更兼力大无穷，不知疲倦。若非阵法辅助，五人早已败亡。
“云枫师兄！阵法要撑不住了！”一名元婴女修脸色苍白，嘴角溢血，操控的阵旗已出现裂纹。
“坚持住！这‘幽冥骨蜥’被死气侵蚀，灵智全无，全凭本能，我们耗死它！”领头男子，名为云枫，咬牙喝道，一枪刺中骨蜥眼眶，迸溅出腥臭的绿色血液。骨蜥吃痛，狂性大发，一爪拍碎了一道阵旗幻化的青龙虚影。
噗！主持东方阵位的那名化神初期男修吐血倒飞，阵法出现缺口。骨蜥咆哮，趁机猛冲，撞向另一名元婴女修。
“师妹小心！”云枫目眦欲裂，却救援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灰蒙蒙的剑气，无声无息，自侧方袭来，后发先至，点在骨蜥拍下的利爪关节处。
嗤——！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法力爆裂。那足以抓碎法宝的骨爪，与灰色剑气接触的刹那，如同阳春融雪，迅速消融、瓦解！剑气过处，骨甲崩碎，血肉枯萎，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抹去存在！
骨蜥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整条前肢齐肘而断！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鲜血，只有灰败的死气弥漫。
“什么？！”云枫等人骇然望去。
只见两道身影自阴影中走出。男子玄衣黑发，面容平静，女子白衣胜雪，清冷如仙。正是林凡与苏倾城。
“多谢道友援手！”云枫反应极快，虽震惊于那诡异剑气的威力，但生死关头，容不得多想，立刻抱拳道谢。
林凡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那断肢的骨蜥身上，眉头微皱：“幽冥死气已深入骨髓，灵智湮灭，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此地怎会有如此浓郁的幽冥气息？”
“道友小心，这孽畜是变异的‘地穴魔蜥’，被黑风渊深处泄露的幽冥死气侵蚀而成，悍不畏死，且死气有污染法力、侵蚀神魂之能！”云枫急声道。
此刻，骨蜥虽断一臂，凶性更甚，猩红的眸子死死锁定林凡，张口喷出一道粗大的墨绿毒火龙卷，腥臭扑鼻，其中蕴含的幽冥死气，让方圆百丈草木瞬间枯萎。
“倾城，护住他们。”林凡踏前一步，面对毒火龙卷，不闪不避，只抬手虚按。
“混沌归墟。”
掌心混沌之气涌动，化作一个微型的灰色漩涡。毒火龙卷撞入漩涡，如同泥牛入海，被无声吞噬、分解，化作最原始的灵气与死气，死气被混沌之气缓缓转化、消磨。不过数息，那足以重创化神后期的毒火，便消散于无形。
骨蜥似乎感应到威胁，发出不安的低吼，竟不再攻击，缓缓后退，欲要遁入身后幽深的洞穴。
“想走？”林凡眼神一冷，并指如剑，隔空一点。
“镇。”
一字吐出，混沌神域雏形骤然展开，虽只笼罩方圆三十丈，却将骨蜥彻底笼罩。领域之内，法则改易，万物归墟。骨蜥如同陷入琥珀的虫子，动作瞬间迟滞，周身汹涌的死气如沸汤泼雪，迅速消融。它惊恐挣扎，骨甲崩裂，血肉枯萎，气息急剧衰落。
“灭。”林凡再吐一字，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混沌剑气射出，没入骨蜥眉心。
骨蜥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猩红的眸子迅速黯淡，轰然倒地，生机彻底断绝。体表那些狰狞的骨刺、流淌的毒液，也在混沌之气的侵蚀下，化为飞灰。
静。
云枫五人目瞪口呆，看着那令他们苦战良久、险死还生的恐怖怪物，在那玄衣青年手下，不过三招两式，便如土鸡瓦狗般被轻易镇杀，形神俱灭。这是何等实力？化神巅峰？不，恐怕炼虚老祖也不过如此吧？
“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云枫率先反应过来，躬身行大礼。其余四人也连忙跟着行礼，态度恭敬无比。修行界达者为先，林凡展露的实力，远超他们，称一声前辈并不为过。
“不必多礼。”林凡挥手托起众人，目光在云枫脸上停留片刻，忽然问道，“你们是‘玄月谷’的人？”
云枫胸口的残月徽记，他似乎在藏书阁某本古籍中见过记载，是一个名为“玄月谷”的势力标志。此势力似乎颇为神秘，传承久远，擅长阵法与太阴之道，与苏倾城的功法有几分相似。
云枫身躯微震，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与黯然，苦笑道：“前辈慧眼。我等确是玄月谷弟子。只是……如今的玄月谷，早已没落，苟延残喘罢了。”
“玄月谷？”苏倾城轻声重复，美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她修炼《太阴真经》，对太阴一脉的传承有所感应。这云枫几人，功法气息虽弱，却隐隐与她同源，只是驳杂不纯，似是残篇。
“你们来此，是为阴魂草？”林凡问道。此地已是阴魂草生长区域。
“正是。”云枫点头，神色悲戚，“实不相瞒，晚辈师尊，为炼制‘镇魂丹’，救治谷中一位重伤的长老，急需千年以上的阴魂草为主药。我等冒险深入此地，不想遭遇这变异骨蜥……若非前辈相救，恐已全军覆没。” 他顿了顿，咬牙道，“前辈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前辈需要阴魂草，我等愿将所采尽数奉上，只求……只求能留一株千年份的，救长老性命。” 说着，取出一个玉盒，里面整齐摆放着七八株漆黑如墨、叶片如鬼脸的灵草，年份从数百年到近千年不等。
林凡扫了一眼，未接，反而问道：“玄月谷……与上古‘广寒宫’，可有渊源？”
云枫浑身剧震，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凡，又看向苏倾城，尤其是感受到苏倾城身上那精纯无比的太阴气息时，眼中爆发出骇然与激动交织的光芒：“前辈……您、您如何得知？难道……您二位是……？”
他声音颤抖，激动得难以自持。玄月谷乃广寒宫分支的秘密，在谷中也是绝密，唯有核心弟子方知。对方一口道破，且身负如此精纯的太阴之气，莫非……
林凡不答，看向苏倾城。苏倾城会意，指尖凝聚一点精纯的太阴月华，月华皎洁，中有宫阙虚影沉浮，散发出至高无上的太阴道韵。
“太阴月华！广寒真传！”云枫失声惊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热泪盈眶，“弟子云枫，拜见祖师传承！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我玄月谷一脉，终于等到正统归来了！”
其余四名弟子虽不明就里，但见师兄如此，又感受到苏倾城身上那令人心悸、却又同源而出的至高气息，也纷纷跪下，激动不已。
苏倾城玉手轻抬，一股柔和力量托起众人：“我等并非广寒宫正统传人，只是机缘巧合，得太阴传承。你且起来，细细说来。”
云枫起身，抹去眼泪，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这才娓娓道来：“前辈容禀。我玄月谷，确为上古广寒宫一支旁系后裔。万载之前，广寒宫因故崩毁，传承散落。我这一支先祖，携部分残典，逃至青岚域，隐姓埋名，建立玄月谷，暗中守护传承，等待正统归来。”
他神色转为悲愤：“然，我族式微，传承不全，屡遭觊觎。千年前，更因怀璧其罪，被‘黑煞宗’联合数家势力围攻，山门被破，传承几乎断绝。幸存族人四散逃离，我等这一支，辗转流落至此，隐于黑风渊外围的‘幽月涧’，苟延残喘。谷中如今仅剩不足百人，修为最高者，便是重伤的云霆长老，亦不过化神后期。黑煞宗贼心不死，一直暗中搜寻我等下落……”
云枫？云霆？林凡心中一动。玄天界混元天宗，亦有云姓一脉，且与苏倾城有些渊源。莫非……
“你口中的云霆长老，可是出身‘玄天界’？”林凡突然问道。
云枫如遭雷击，猛地看向林凡，声音颤抖得更厉害：“前、前辈如何得知？云霆长老，正是我玄月谷当代谷主，亦是……亦是自‘玄天界’飞升的先祖后裔！前辈您……”
林凡与苏倾城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震动。没想到在这幽冥之地，竟能遇到玄天界的后人！虽说可能隔了不知多少代，但血脉相连，道统相承，这份香火情，割舍不断。
“我名林凡，这位是我道侣苏倾城。我们……亦来自玄天界。”林凡缓缓道，并未透露太多。
“玄天界！林凡……苏倾城……”云枫喃喃重复，猛地想起什么，瞪大眼睛，“您、您难道是……百年前，玄天界混元天宗的那位道子，林凡殿下？！还有苏仙子？！”
“你知道我们？”林凡目光一凝。
“何止知道！”云枫激动得语无伦次，“云霆长老时常提起！他说玄天界混元道统未绝，当代道子林凡，天纵奇才，身负混沌道体，道侣苏仙子乃太阴仙体，定能重振宗门！他还说，百年前大劫，他奉命携部分核心弟子与传承突围，辗转来到神界，欲寻广寒宫遗脉，以求庇护，重聚力量，以待道子归来！长老他……他一直坚信您还活着！”
林凡心中波澜骤起。云霆！果然是师尊座下那位执掌刑堂、性情刚烈的云霆师叔！他竟然也飞升到了神界，还成了玄月谷谷主！难怪玄月谷功法带有太阴属性，原来云霆师叔找到了广寒宫旁支，并与之合流！
“云霆师叔……他如今伤势如何？现在何处？”林凡急问。得知故人消息，且是师尊一脉的嫡系，他怎能不激动。
云枫神色黯然：“长老伤势极重。百年前那场突围，他燃烧本源，强行催动禁术，击退追兵，却也伤了根基。来到神界后，又屡遭黑煞宗追杀，旧伤复发，如今……已油尽灯枯，全靠一口本命元气吊着。我等冒险来此寻找阴魂草，便是想炼制‘镇魂丹’，暂稳其神魂，再图他法。谁知……”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荡：“带我去见他。”
“是！是！前辈请随我来！”云峰大喜过望，连忙在前引路。
林凡挥手收起骨蜥残留的一枚蕴含精纯幽冥死气的晶核（或可研究），又将阴魂草尽数交给云枫：“此物你们且收好，救人要紧。”
“多谢前辈！”云枫感激涕零。
一行人不再耽搁，在云枫带领下，朝着黑风渊更深处、一处极为隐秘的“幽月涧”疾驰而去。沿途，云枫简要介绍了玄月谷现状：谷中现存弟子八十三人，修为最高者为重伤的云霆（化神后期），另有化神中期两人（包括云枫），化神初期三人，其余皆为元婴、金丹。资源匮乏，传承残缺，且时刻面临黑煞宗及其爪牙的威胁，处境艰难。
“黑煞宗……”林凡记下这个名字。既是仇敌，日后少不了要清算。
约莫飞行了半日，穿过一片弥漫着淡紫色瘴气的峡谷，前方豁然开朗。只见两座陡峭山峰夹峙，形成一道狭窄的缝隙，缝隙中流水潺潺，月光透过山隙洒落，在谷底形成一片朦胧的月华。此处竟能接引些许月华之力，削弱了部分幽冥死气，形成一方难得的“净土”。
“前辈，到了，此处便是幽月涧。”云枫指着缝隙道。
谷口有简易的幻阵与警戒阵法，云枫打出法诀，阵法开启，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
入得谷中，景象与外界截然不同。虽依旧阴森，却多了几分生机。谷地不大，仅有数里方圆，零星搭建着一些石屋、木舍。中央有一汪寒潭，潭水幽蓝，散发着淡淡的太阴之气。此刻，数十名衣着简朴、面带菜色的修士聚集在寒潭边的一座石屋前，神色焦急。
“云枫师兄回来了！”
“找到阴魂草了吗？！”
众人看到云枫，纷纷围上，待看到其后陌生的林凡与苏倾城，又露出警惕之色。
“诸位师弟师妹，不必惊慌，这两位是贵客，是云霆长老的故人之后！”云枫高声喊道，压下众人骚动，“阴魂草已找到，快请木师叔出来炼丹！”
“故人之后？”一名面容枯槁、气息萎靡的老妪颤巍巍走出，她是谷中另一位化神中期，精通丹道，“云枫，你说清楚，这二位是……”
“木师叔，稍后细说，先救长老！”云枫急道。
老妪看了一眼林凡与苏倾城，感受到二人深不可测的气息，尤其是苏倾城身上那令她血脉沸腾的太阴道韵，重重点头：“好！快将阴魂草给我！”
云枫递上玉盒。老妪查验后，面露喜色：“千年份的！够了！我这就开炉炼丹！你们守好谷口，莫让人打扰！”说罢，匆匆走入一间冒着地火的石室。
云枫则引着林凡二人，走向寒潭边最大的那座石屋。屋外守着两名元婴弟子，见是云枫，躬身行礼，推开门扉。
屋内陈设简陋，仅一石床，一石桌。石床上，躺着一位骨瘦如柴、面色灰败、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老者。正是云霆。
百年未见，昔日那位刚烈勇猛的刑堂长老，如今已苍老至此。林凡心中一酸，快步上前。
似是感应到有人靠近，云霆艰难地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扫过云枫，落在林凡脸上，起初茫然，随即，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剧烈颤抖起来。
“你……你是……凡……儿？”声音嘶哑干涩，几不可闻。
“云霆师叔，是我，林凡。我回来了。”林凡握住云霆枯瘦的手，将一缕精纯温和的混沌婴元渡入其体内，护住心脉。
感受到那熟悉的混沌气息，云霆老泪纵横，挣扎着想坐起：“真、真的是你……苍天有眼……道子……你果然还活着……宗主……宗主他……”
“师尊他……已然仙去。”林凡沉痛道，“但混元道统未绝，仇，我会报。师叔，你先别说话，好生休养。”
“不……不行了……”云霆摇头，气若游丝，“我本源已枯，神魂将散，全凭一口气撑着……见到你，我……死也瞑目了……”
“师叔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死。”林凡目光坚定，取出得自天穹剑宗的一枚“生生造化丹”，此丹乃六品灵丹，有肉白骨、活死人之效，虽不能根治云霆道基之伤，但吊住性命，稳固神魂，绰绰有余。
喂云霆服下丹药，又以混沌婴元助其化开药力。云霆脸上恢复一丝血色，气息平稳许多，沉沉睡去。
“前辈大恩，玄月谷上下，没齿难忘！”云枫与屋外闻讯赶来的众弟子，齐齐跪倒，磕头不止。
“起来吧。”林凡抬手虚扶，目光扫过这一张张饱经风霜、却又满怀希冀的脸，“玄月谷之事，便是我林凡之事。云霆师叔之伤，我会设法根治。黑煞宗之仇，他日必报。眼下，需从长计议。”
他顿了顿，道：“云枫，你将谷中情况，尤其是黑煞宗的底细，以及你们如今面临的困境，详细道来。”
“是！”云枫精神一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
林凡静静听着，心中已有计较。玄月谷，这支流落神界的玄天遗脉，或许，将是他在这陌生神界，真正可以倚靠的第一股力量。而云霆师叔，更是连接过往与现在的关键。
黑风渊的任务，似乎有了新的意义。而神界的棋局，也因此，落下了第一颗属于自己的棋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