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我这有一个项目，缺少访谈对象，如果你愿意跟我聊聊，那你的医药费和伙食费就算是报酬了，怎么样？”
孔景晖一说这个，文章就觉得有些熟悉，他好像想起来了。
“你是……”他猛地抬头看向孔景晖。
孔景晖在这一刻，突然有一种大仇得报般的快意，他挑了挑眉，点头应下。
“对，就是我，才想起来？咱俩确实挺有缘。”
文章张了张嘴，他感觉自己头更疼了。
“对……对不起。”
孔景晖也不是真的想报仇，他无所谓的挥挥手。
“用不着道歉，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你不愿意是你的权利，我还不至于因为这个怨上你。”
接着他把跑出去的话题又拉了回来。
“所以你现在愿意吗？”
文章用力点了点头，不过马上下巴就被一只手托住了。
“别点了，一会儿再给晃晕了。”
文章没办法行动上表决心，只能努力的说着。
“我愿意。”
“如果……”
孔景晖现在有点儿文章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说什么的感觉了。
“行了，没有如果。你的医疗费和报酬一个价，也不要问我是多少钱，我对套娃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没有兴趣。”
“好……好。”
文章缓缓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又在寻思什么，但确实安生了下来。
夜晚——
孔景晖倚靠在陪护椅上闭眼假寐，但坐着一点也不舒服，起码他是做不到坐着睡着。
所以他睁开了眼睛，打算看看手机。
“呼……”
就在孔景晖打开手机，准备刷刷视频或者看看小说时，扫到了床上的人，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背对着自己裹着被子睡觉。
可孔景晖脑子里就是浮现了那天520的话。
“他哭了……”
不能吧？也不一定……
按理说哭不哭的跟孔景晖没有关系，他也不关心，但想着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蓄着水……或许本就“干巴”的脸正在努力皱皱起来，阻止泪水流下。
孔景晖轻声站起，脚跟着地的绕过床尾，微微弓着身子继续往前，企图走到文章头部的位置。
但他还没走到，床上的人动了。
一瞬间，孔景晖心虚的站直身体，左右乱看，还扒拉了一下身侧的帘子掩饰自己刚刚幼稚的行为。
而床上的文章呢？
他小心翼翼的在被子里蛄蛹着翻身，一时间忙的要死。
既要控制床不要咯吱起来，还有减小衣服和被子摩擦的声音，还有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吸鼻子。
文章好不容易努力把自己无声的掉了个个，他掏了掏被缝，小心透过模糊的视线看了两眼。
没人？
他伸出手指擦了擦眼睛，再看……这次有人了，孔景晖刚刚目睹了全过程，实在没忍住又挪了回去。
这会儿他正弯腰凑近被缝观察着里面的情况，两人彻底对视上了。
孔景晖：⊙.☉
文章：qAq
被缝被唰的一下合上了，但动作快的不止文章一个人，孔景晖想去掀被角的手也被盖进去了。
“嘶——”
文章不受控制的狠狠吸了一下鼻子，孔景晖感觉自己的手被压的更紧了。
“你先松开，本来就喘不过来气儿，你还憋自己，一会儿别在缺氧晕过去。”
孔景晖一边小声说着，一边伸手在床头柜上抽了几张纸。
“给你纸。”
孔景晖被“放开”了，被缝里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得亏纸自己送到他手里了，他才得以缩回去。
孔景晖真心实意地笑了出来。
“呵~”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捡了一只小刺猬，甭管什么情况，先把自己缩进刺里，但实际上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孔景晖等了又等，见这小刺猬干脆就没有声音了，立刻伸出了手，直指“肚皮窝”。
“倒是把纸扔掉啊。”
过了一会儿，一团被紧紧握在一起的纸被推了出来，孔景晖也终于抓住机会，伸手掀开了被子，露出了那张又红又湿的脸。
“行了别往里钻了，你现在什么情况不知道？要是今天一晚上你反而恶化了，那你就得继续住院继续花钱。”
文章果然被震住了，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呼……”
过了一会儿，文章突然感觉脸上一软，还有一点冰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
他睁开眼睛，没有看到人，却看到了一块毛巾悬在他脸上。
孔景晖的声音传来，“拿着擦擦脸，这么睡明早你脸保准肿成猪头。”
依旧是轻轻的，却一字一句砸在文章的耳膜上，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剧烈起来。
咚咚咚！
文章缓缓抬起手，张开五指握住毛巾。
孔景晖见他握住了，也松开了手，结果就眼睁睁看着湿漉漉的毛巾砸到了对方脸上，甚至发出了啪嗒的声音。
“啧！”
他嘬了嘬牙花子，到底还是决定让文章自己折腾去吧。
————
“回去好好休息，这是医生嘱咐的，其余的饮食等方面的禁忌，我也会语音发给你。”
孔景晖开车拉着文章，边送人回家边叮嘱。
文章坐在副驾驶，抱着自己的头盔和衣服静静听着，无论孔景晖说什么，他都是点头。
“至于咱们的访谈，你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再说，咱们线上交流就行，不着急。”
“我随时可以，看你的时间就行。”
孔景晖瞟了旁边的人一眼，也不再跟他客气，越客气越磨叽，说不定对方觉得欠自己的，越寻思病情越重呢。
“行，我三天后离开，那就后天，我走之前咱们聊聊。”
文章听到孔景晖的话，猛地抬起头看了过去，但马上又低了下去。
“好。”
“行，好好休息做好准备吧，我这个研究可就靠你了。”
其实孔景晖就是在胡说八道，但短短的几天相处，他已经充分学习了“压力法”，确实很有用。
当然，还有忽悠大法。
“你这几天的生活费我来支付，不用不好意思，做研究为实验对象提供生活物质保障，是非常正常的。”
“我们这个职业都这样，如果你拒绝，传出去我会被唾弃的。”
文章确实不懂，他现在很难受，但不知道为什么，比起头疼他现在心里更堵的慌。
“好……谢谢。”
“应该的。”
孔景晖把车开进院子，停在了孔景晖家门口。
“行，到了。”
说着他比文章更快的拉开车门下了车，走到后备箱搬出了两箱奶和两筐鸡蛋，还有零零散散一堆水果。
孔景晖把东西放到文章家门口，在对方刚下车时，就走过去一把关上了车门，然后迅速钻进驾驶座。
“行了，拜拜别送了，大热天的赶紧进屋。哦对，电动车让你房东给你保管了，自己去问。”
车子快速倒车，然后方向盘一大，驶离了院子。
只留文章盯着地上的食物看，莫名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头好疼，浑身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