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 洛基的粗眉毛拧成了疙瘩,“什么意思?艾尔巴夫会沉到海里?”
“不。” 沈青摇头,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比那更糟。可能是整个世界,突然从‘存在’变成‘不存在’。一切化为虚无,连时间和记忆都不会留下。就像……从未存在过。”
宫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此刻听起来竟有些惊心动魄。
“这太可怕了。” 沈青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里终于清晰地流露出一丝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最爱的这个世界,我遇到的你们,路飞,所有人……不能消失。绝对不能。”
她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目光重新变得坚定锐利。
“所以,我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要做。顺天道,顺其自然,让该发生的因果契约成立。婚礼那天,可能就是关键。那一天,可能是灾难降临的开始,也可能是我们唯一自救的机会。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到来的契机。”
她看向三个男人,一字一顿:“我要做的,是统治,控制,拯救,稳定。无论仙界的天道给我安排了谁,无论契约的另一端连着谁,都一定是能在这条路上帮助我的人。当然……”
她语气缓了缓,目光柔和了些,扫过路奇、卡库,又仿佛透过他们,看向港口方向的其他人。
“当然,目前这些人,罗,索隆,山治,基德,艾斯,鹰眼,路奇……你们,也是真的……爱我的。”
提到“路奇”时,她停顿了一下,看向坐在扶手上的男人。路奇身体僵硬,嘴唇抿得很紧,没说话,但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涌。
“路飞比较特别。” 沈青继续说,语气带着无奈和纵容,“他不在契约里,或者说,他的契约和别人的不一样。等等看吧,看看那天会发生什么。”
“至于这次回到过去……” 沈青揉了揉眉心,脸上再次露出那种深深的困惑和疲惫,“我越来越觉得,那可能是注定的。也许,我原本就在那个时间点出现过。否则无法解释……”
她抬起头,看向宫殿的穹顶,仿佛要看穿时空。
“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在海军基地后院见到索隆的时候,我很确定,那是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但索隆左耳上戴着的耳坠……是我亲手做的,上面有我的灵力印记和我独有的炼制手法。我当时就很奇怪,很眼熟的材质,我什么时候给过他?可那耳坠的气息,又确实是我的,而且看起来已经戴了很久。”
她看向路奇、卡库、洛基,黑色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路奇,洛基,卡库,我可能……来过这个世界很多次了。这个世界的毁灭和重生,可能已经循环了很多次。我也来了很多次。每一次,我都试图拯救,但可能……都失败了。”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
“我确定的是,这一次,是最后一次。要么成功,要么……大家一起,彻底消失。”
“而且,这次回到过去,我遇到了……过去的我自己。”
路奇、卡库、洛基同时睁大了眼睛。
“我们看到了彼此的因果线。但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因果,可过去的我看到了,她说……” 沈青说到这里,忽然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荒诞,带着苦涩,也带着一丝认命般的嘲讽。
“她说,我有十个丈夫。”
“十个?!” 卡库失声惊呼。洛基的下巴差点掉下来。连路奇都猛地攥紧了拳头,呼吸乱了一拍。
沈青笑着,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他们震惊的脸,缓缓说出了那个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却又无法反驳的猜想:
“你们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她不等他们回答,自问自答,声音在寂静的宫殿里清晰得可怕:
“这代表,我可能……已经拯救了这个世界九次。也失败了九次。我们所有人…或者我可能已经死了九次,轮会重启,我的轮回境有这种的能力,影响所有人重生,我的宗门就是这样重启的,或者以别的形式重新开始。每一次,我都会和一些人缔结因果,可能是婚姻契约,可能是别的。所以,过去的我看到我身上连着很多契约线。”
“十个道侣,还有很多因果线,意味着,这次,是第十次。
她看着他们,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跳动的火光,也倒映出他们脸上难以置信的惊骇。
“现在,人还没齐。还缺几个。但我不知道是谁……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宫殿里陷入了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三个男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路奇死死盯着沈青,他的眼眸深处仿佛有风暴在酝酿。卡库脸上的血色褪去,手指微微颤抖。洛基巨大的胸膛剧烈起伏,金色的竖瞳里充满了震惊和一种被卷入巨大洪流的茫然。
而就在这死寂之中——
宫殿入口处,厚重的石门外,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吸气的声音。
以及,几道熟悉的气息。
沈青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猛地转头,看向宫殿入口的方向。
厚重的石门被缓缓推开了一条缝。
门缝外,站着几个人。
艾斯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瞪得老大。
索隆抱着刀,独眼里面是罕见的、近乎空白的震惊。
山治叼着烟掉,湛蓝的眼睛死死盯着沈青,嘴唇哆嗦着。基德张大了嘴,红色刺猬头仿佛都吓塌了,脸上是混合了惊骇、茫然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还有……路飞。
他就站在最前面,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他脸上没有震惊,没有恐惧,甚至没有什么复杂的表情。
他只是看着沈青,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是最纯粹、最直白的理解和……开心?
沈青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脸上那来不及掩饰的惊骇和听到了惊天秘密的震懵,心里先是“咯噔”一下,随即,又奇异地平静下来。
也好。迟早要知道的。
她看着他们,脸上慢慢露出一个很淡、很轻的笑容。那笑容里有些疲惫,有些释然,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她目光扫过艾斯、索隆、山治、基德,最后,落在站在最前面、眼睛最亮的路飞身上。
“如果……” 沈青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宫殿里很清晰,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和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如果这次……又失败了……”
她顿了顿,看着路飞,很轻、很慢地说:
“那就真的……要一辈子在一起了。”
她说的是“失败”,是“世界毁灭”,是“所有人消失”。
但路飞听完,愣了两秒,然后,脸上猛地绽开一个巨大无比、灿烂到晃眼的笑容!那笑容纯粹,炽热,毫无阴霾,充满了橡胶笨蛋特有的、一往无前的乐观和满足。
“真的吗?!” 路飞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他用力点头,声音洪亮,带着全然的欢喜,“那真是太好了!!”
艾斯:“……”
索隆:“……”
山治:“……”
基德:“……”
路奇、卡库、洛基:“……”
所有人,包括沈青,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路飞脸上那毫不作伪的、发自内心的开心笑容,看着他眼中“能和阿青永远在一起真是太棒了”的纯粹喜悦,刚才听到“世界可能毁灭”“我们死过九次”所带来的沉重、惊骇、茫然、恐惧……忽然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泄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荒谬的、哭笑不得的,又隐隐带着点释然和暖意的感觉。
这个白痴\/橡胶笨蛋\/船长\/弟弟……总是能用他最单纯、最直接的方式,打破一切沉重和阴霾。
艾斯率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抬手用力揉了揉路飞的橡胶脑袋,笑容重新回到脸上,虽然还有点僵硬,但眼神已经亮了起来:“是啊……如果真的没办法,那能永远在一起,好像……也不错?”
索隆抱着刀,哼了一声,别开脸,但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弯了一下,低声嘟囔:“麻烦……不过,算了。”
山治捡起掉在地上的烟,拍了拍灰,重新叼回嘴里,没点燃。他看向沈青,湛蓝的眼睛里重新漾开温柔的、坚定的笑意:“阿青小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永远。”
基德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重新炸起来的红色刺猬头,脸还有点红,粗声粗气,声音却比刚才稳了很多:“啧……毁灭就毁灭!反正本大爷这辈子就没怕过什么!而且……” 他偷偷瞟了沈青一眼,声音低下去,“跟这女人死一块儿……也不算亏。”
路奇坐在沈青旁边的扶手上,一直没说话。但沈青能感觉到,他握着她手腕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反客为主,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力道很大,甚至有些疼。但他掌心灼热的温度,和那份不容置疑的、沉默的坚定,清晰地传递过来。
卡库长长地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脸上重新露出笑容,虽然还有点勉强:“十次就十次吧!这次,咱们一起,肯定能赢!”
洛基巨大的手掌用力一拍大腿(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震得宫殿都晃了晃,他洪亮的声音响起,带着巨人族特有的豪迈和无所畏惧:“怕个球!老子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管他最后一次就最后十次!干!赢了喝酒,输了……呸!不会输!阿青,你说,要我们怎么做?!”
沈青看着他们。
看着路飞没心没肺却温暖人心的笑容,看着艾斯重新亮起的眼睛,看着索隆别扭的默认,看着山治温柔的注视,看着基德暴躁下的坚定,看着路奇紧握的手,看着卡库强撑的笑,看着洛基豪迈的宣言。
刚才那种沉甸甸的、仿佛要压垮一切的绝望和无力感,忽然就散了。
是啊,怕什么呢?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和大家永远在一起。
而最好的结果……
她握紧了路奇的手,目光扫过门口的所有人,黑色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熟悉的、冷静锐利、仿佛能劈开一切迷雾的光芒。
“那就……”
她缓缓站起身,松开路奇的手,走到宫殿中央。阳光透过高窗,正好洒在她身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墨黑的长发在光芒中流淌着健康的光泽。
她抬起头,看向宫殿外高远的、艾尔巴夫特有的湛蓝天空,嘴角缓缓向上扬起,勾起一个带着战意、期待、和无比坚定决心的笑容。
“大干一场吧。”
“把这该死的、循环了九次的命运……”
“彻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