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雨刚要点头，一道刺目的车灯便照亮了两人前方的路面。
一辆帕拉梅拉停在路边，哑光灰的车身在夜色中透着低调的奢华，车窗无声降下，顾曦靠在驾驶座上，一头红发像燃烧的火焰。
她目光先是落在凌循的肩膀上，细长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随即才慢悠悠地滑过苏小雨，那眼神像打量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上车。”
顾曦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命令，仿佛只是顺路捎带，目光却始终聚焦在凌循身上。
凌循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躲不过，低声道：“是顾老师，上车吧，先送你。”
她拉开宽敞的后座门，让苏小雨坐进去，自己则硬着头皮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弥漫着熟悉的香水味，顾曦轻点油门，车子滑入大路， 她驾驶得异常平稳，与那看似随意的态度截然不同。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低沉的引擎声。
这气氛尴尬得让苏小雨如坐针毡，她能感觉到这位漂亮得过分的老师似乎对自己有种莫名的忽视，外加一丝难以言喻的排斥，她只能低头玩着手机，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终于，在一个红灯前，车子停下。
顾曦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她声音明明很好听，说出的话却让凌循头皮发麻：“我们林晚同学，今天真是格外英勇呢。”
“还会英雄救美~”
凌循抿紧唇，看着窗外，不回答。
顾曦瞥了她一眼，红唇勾起的弧度逐渐变冷：“放着好好的酒不端，非要用自己的小身板去挡灾，怎么？是觉得那样比较好看？还是…”
她声音陡然降低，带着一丝危险的黏腻，“想让人家小姑娘对你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后座的苏小雨听得无比尴尬，只能小声辩解：“顾老师，不是那样的，小晚是为了保护我…”
仿佛才注意到后座还有人，顾曦轻飘飘地“哦”了一声，语气依旧听不出喜怒：“原来是为了你啊。”
她顿了顿，轻笑一声，那笑声甚是动人，却无端让人发冷，“那她可真是，太、善、良、了。”
她不再说话，但车内那种针对凌循的低气压却越来越浓。
一路无话，令人窒息的尴尬和顾曦身上散发出的冷意萦绕在车厢里，久久不能散去。
到了苏小雨所住的小区，小姑娘几乎是逃跑般地下了车，她飞快地道别然后冲进小区，仿佛背后有着什么吃人的怪物。
车子再次启动，顾曦却没有开往凌循家的方向，她在一个僻静的街角猛地停下车子，熄火，拉上手刹，动作一气呵成。
绝对的寂静如同实质般压下。
“咔哒”一声轻响，顾曦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她没有立刻动作，只是侧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凝视着凌循。
那双总是含着戏谑和诱惑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一种可怕的平静。
“转过来。”
她命令道，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优雅与从容。
凌循心脏莫名一紧，下意识地依言侧身，下一秒，顾曦突然倾身逼近，冰凉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揪住凌循的衬衫前襟，将她整个人向自己拉近。
“顾曦你…”凌循惊呼未完，声音便戛然而止。
温热的嘴唇狠狠地吻上了她，或许这根本不能叫吻，这更像是一场惩罚性的撕咬。
不同于很久以前那个世界里，那个带着试探的蜻蜓点水般的吻，这个吻充满了暴烈的怒气和一种几乎要将彼此焚毁的占有欲。
顾曦毫不留情地撬开凌循的牙关，舌尖带着侵略性长驱直入，纠缠、吮吸，甚至恶狠狠地咬了一下她的下唇，留下细微的刺痛感。
凌循完全懵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氧气被疯狂掠夺，所有的冷静算计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她身体僵硬，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抓住身下的真皮座椅，发出细小的摩擦声，她的回应笨拙而生涩，甚至因为缺氧而发出可怜的呜咽。
这个反应似乎更加刺激了顾曦。
她的吻变得更加深入，更加疯狂，一只手松开她的衣襟，转而用力扣住她的后脑，指尖深深插入她脑后的发丝间，将她固定在这个令人窒息的亲吻里。
直到凌循因为缺氧而晕眩，身体彻底软了下来，顾曦才喘息着，缓慢地松开了她的唇。
一丝暧昧的银线在两人分开的唇间断裂。
顾曦的额头依旧抵着凌循，两人鼻尖相触，呼吸灼热地交融在一起，车内充满了急促的喘息和浓郁的，属于顾曦的香气。
凌循眼神涣散，脸颊绯红，她的嘴唇微微肿起，泛着水光，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冰冷伪装，只剩下最原始的无措。
看着她这副样子，顾曦眼底的怒意终于渐渐褪去，她的指尖颤抖着，极其轻柔地抚上凌循的唇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疼不疼？”
她问的是嘴唇，眼睛看的却是凌循肩膀的伤。
凌循还没从那个几乎让她魂飞魄散的吻里回过神，只能凭着本能，迷迷糊糊地轻轻摇头。
“可我疼。”
顾曦的声音忽然带上了浓重的哭腔，她像终于卸下了所有强大伪装的孩子，露出了最柔软的脆弱。
她低下头，将滚烫的脸颊埋进凌循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属于凌循的气息，温热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迅速濡湿了对方的衣领。
“我这里…快要疼死了。”
她抓着凌循的手，按在自己剧烈跳动的心口，那里的心跳快得惊人。
“你凭什么为了别人让自己受伤...”
“不就是个破酒瓶子…不就是个刚认识的同学…你凭什么…”
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控诉，所有的游刃有余在此刻消失殆尽，只剩下最直白的心疼。
凌循的心像是被这滚烫的眼泪和脆弱的话语彻底烫化。
她的手臂缓缓抬起，犹豫再三，终于轻轻地，笨拙地环住了顾曦颤抖的身体，生涩地拍着她的背。
这个沉默的安抚让顾曦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过了好一会儿，顾曦才从她的颈窝抬起头，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像只委屈坏了的小兔子，但眼神已经重新恢复了那种往日的妖冶。
她用手指抹去脸上的泪痕，又凑过去，用自己的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凌循的鼻尖，声音还带着哭腔：“下次再敢这样…”
她指尖暧昧地划过凌循红肿的唇瓣，眼神里水光粼粼：“我就把你亲到腿软，下不了车，听见没有？”
不等被她调戏的面红耳赤的凌循回答，她又重新坐回驾驶座，优雅地系好安全带，仿佛刚才那个又哭又咬人又撒娇的不是她。
引擎启动，方向盘一打，车子利落地调头，驶向与回家相反的方向。
“出发~去老王杂货铺玩玩~”
她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嚣张，只有微肿的红唇和车内浓郁未散的暧昧气息，证明着方才那场激烈到几乎失控的交锋真的发生过。
凌循靠在座椅里，心跳依旧狂乱得像是要挣脱胸腔，唇上还残留着被撕咬的刺痛感和属于顾曦的独特气息，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第一次感到彻底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