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绝对虚无的边缘，如同劣质信号下的视频画面，微微地、不规则地扭曲、蠕动，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其内部挣扎，或者…试图向外渗透？这景象比纯粹的静止虚无更加瘆人。
“扩张速率波动范围在正负0.3%之间，无规律可循。”“求知者号”的舰长，一位表情严肃的中年军官，盯着数据汇报道，“所有常规探测手段无效。高维信息残留分析…正在进行，干扰严重。”
泽拉图姆站在观测台前，眼神锐利：“能量背景辐射低于宇宙平均值三个数量级，空间曲率…为零？不，是未定义！这违背了基础物理定律！”
科学家们陷入了一片混乱和兴奋交织的讨论中，各种假设和模型被提出又被快速否定。
凌云子没有参与讨论，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微弱但清晰的混沌意念回响中。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饥饿”与“暴怒”，与他之前接触的“混沌低语”同源，但似乎…更加集中，更加具有…“目的性”？
“它很‘饿’…”凌云子喃喃自语，“而且…它在‘生气’？”
李浩凑过来，小声问：“师尊，您能跟它…沟通？”
“沟通？”凌云子瞥了他一眼，“跟一个饿急了还在气头上的、能吞噬规则的疯子沟通？你是嫌为师命长吗？”
他顿了顿，继续感知，眉头越皱越紧：“不过…这股意念似乎并非来自虚无本身，而是…依附其上，如同…寄生虫？或者…受害者残留的怨念？”
这个猜测让他自己都感到一丝寒意。难道这片虚无，吞噬了“混沌低语”的一部分？所以残留了它的意念？还是说…
一个更大胆的想法浮现：这第二处虚无，难道是“混沌低语”在逃跑过程中，试图模仿或者利用“虚空之花”的力量，结果…玩脱了，把自己的一部分给搭进去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乐子可就大了。一个掌握了部分“虚无”力量的混沌怪物…
就在这时，泽拉图姆似乎下定了决心：“常规探测无效，必须进行近距离投送探测。释放‘无畏级’深空探测器，搭载最新型号的‘秩序屏障’和‘因果绝缘层’。”
一艘小型、造型如同金属海胆的探测器，从“求知者号”腹部弹射而出，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片蠕动的虚无边缘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探测器传回的实时画面上。
探测器平稳地靠近，表面的“秩序屏障”散发出柔和的纯白光芒，抵抗着虚无区域的侵蚀。它成功抵达了那片蠕动最明显的边缘区域，伸出了采样臂…
就在采样臂即将接触虚无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片原本只是微微蠕动的虚无边缘，猛地向内凹陷，然后如同一张贪婪的巨口，骤然向外扩张、席卷！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警报！探测器遭遇未知拉扯力！秩序屏障过载！因果绝缘层失效！”
“失去信号！探测器…被吞噬了！”
仅仅十分之一秒不到，那艘搭载了议会最新防护科技的探测器，就彻底消失在了虚无之中，连一点涟漪都没激起。
观测甲板上一片死寂。
那虚无区域在“吞噬”了探测器后，蠕动变得更加剧烈了几分，边缘甚至泛起了一丝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灰暗色彩？那残留的混沌意念，似乎也…满足了一瞬间？
“它…它刚才是不是…‘吃’了点东西，然后…‘高兴’了一下？”银星不确定地问道。
塔莉莎脸色发白：“它似乎…具备某种…主动攻击性？或者说…捕食本能？”
泽拉图姆脸色铁青：“目标具有高度危险性和不可预测性。立刻后撤，保持安全距离！”
舰队开始缓缓后撤。
凌云子却盯着那片恢复了缓慢蠕动、但似乎“胃口”被吊起来了的虚无，眼神闪烁。
他刚才在探测器被吞噬的瞬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那感觉…不像是单纯的湮灭，反而更像是一种…“传送”？或者说，“消化”前的“搬运”？
这虚无，难道内部并非绝对的“无”，而是连接着某个…“胃袋”一样的地方？
他回想起之前“混沌低语”吞噬万物、转化能量的特性，一个更加离谱的猜想涌上心头。
这第二处“虚无”，该不会是那个混沌化身，模仿“虚空之花”失败后，弄出来的一个…失败的“仿制品”，一个畸形的、具有吞噬本能的“伪虚空之口”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东西的危险性，可能比真正的“虚空之花”更加诡异难防！因为它可能继承了混沌的“饥饿”和“混乱”，却又具备了一丝“虚无”的抹除特性！
一个会“饿”，会“主动捕食”，还能“消化”规则的怪物…
凌云子感觉自己的头开始疼了。
他看向泽拉图姆和仲裁者07，语气凝重：
“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这东西，或许不是单纯的‘现象’…”
“它可能…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