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脉的原始森林比想象中更难行进。
参天古树遮天蔽日，树冠层厚得几乎透不过光。
地面是厚厚的腐殖质和盘根错节的树根，每一步都需要小心。
藤蔓如同巨蟒缠绕在树干之间，不时有毒虫和蛇类从枝叶间闪过。
但对于青锋小队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夏澜走在最前面，她如同森林中的精灵，脚步轻盈得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踏风靴让她可以在盘根错节的地面上如履平地，舞空护甲的表面涂层自动调节着光学迷彩，让她的身影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前方五十米，有一处小型沼泽，建议绕行。”
她通过战术通讯低声汇报，“右侧有兽道，可以通过。”
“收到。”
李强在队伍中央，维持着全队的能量协调，“陆放，注意脚下，你的装备最重。”
“放心队长，这点路不算什么。”
陆放咧嘴一笑，他的不动山岳盾在行进时背在身后，如同一面移动的墙壁。
沉重的装备踩在地面上，确实会留下较深的脚印，但在夏澜的指引下，他选择最坚实的路线。
叶雪和冯晓晓在队伍后方。
叶雪负责警戒后方和侧翼，她的龙系感知对生命能量异常敏感。
冯晓晓则一边行进，一边分析着探测器传回的数据。
“环境能量读数开始出现波动。”
行进约两小时后，冯晓晓突然开口，“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在偏离正常值。”
“具体什么特征？”李强问。
“宇宙背景辐射强度下降7%，地磁场出现不规则扰动，空气中负离子浓度异常增高...”
冯晓晓快速报出一串数据，“这些现象集中在前方约三公里处，呈辐射状扩散。”
“方向？”
“正西，与我们行进路线一致。”
李强看向西边。
透过密林的缝隙，能看到那里有一座更高的山峰，山体呈现出不自然的灰白色，与周围郁郁葱葱的森林形成鲜明对比。
“那座山...”叶雪也注意到了，“植被稀少得反常。”
“晓晓，放大画面。”
冯晓晓操控一架无人机飞向那座山。
传回的画面显示，那座山的树木几乎全部枯死，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
山体表面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物质，像是某种苔藓或真菌，但颜色极不自然。
“能量读数在那座山附近达到峰值。”冯晓晓调出频谱图，“而且...出现了生命信号。”
“生物？”
“不确定。信号特征很古怪，忽强忽弱，时有时无，更像是...能量体的波动，而不是实体生物。”
李强沉吟片刻：“改变路线，先侦查那座山。但保持距离，不要贸然接近。”
“明白。”
小队调整方向，向着灰白色山峰谨慎前进。
随着距离拉近，周围环境的变化越来越明显。
首先是植被。
原本茂密的原始森林，在接近山峰三公里范围内，开始出现大面积的枯萎现象。
树木的叶子脱落，树干干裂，地面上连苔藓都消失了。
其次是声音。森林中原本此起彼伏的虫鸣鸟叫，在这里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是感觉。一股无形的压抑感笼罩着这片区域，仿佛空气都变得沉重。每个人都能感觉到，体内的能量运转出现了一丝滞涩。
“能量压制场。”李强判断道，“类似于重力异常，但作用在能量层面上。晓晓，测试一下。”
冯晓晓操控一台探测器向前飞了百米，然后开火——一道低功率的能量束射向一棵枯树。
正常情况下，这种能量束足以在树干上烧出一个洞。但现在，能量束在飞行过程中迅速衰减，击中树干时，只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焦痕。
“能量衰减率达到63%。”冯晓晓汇报，“而且衰减是指数增长的，距离越远，衰减越快。”
“这意味着远程攻击几乎无效。”叶雪皱眉，“必须近战。”
“也意味着敌人的远程攻击同样会衰减。”李强冷静分析，“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陆放，你的防御在这种环境下反而有优势。”
“嘿嘿，正合我意。”陆放拍了拍盾牌，“我就喜欢硬碰硬。”
小队继续前进，在距离灰白山脚约一公里处，李强示意停下。
“在这里建立观察点。”他选择了一处地势较高的岩石平台，“晓晓，放出所有探测器，进行全方位扫描。其他人，警戒。”
五人迅速散开，占据有利位置。
冯晓晓从背包中取出更多的探测设备，开始布置一个临时的侦查网络。
李强则登上平台最高处，闭上眼睛，将感知扩展到极限。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感知生命和能量，而是尝试着感知更本质的东西——空间的“质地”，时间的“流速”，存在的“厚度”...
这是他从“能量矩阵”传承中获得的新能力：高维感知。
在“小宇宙”的加持下，他的意识突破了常规的三维限制，开始触及这个世界的更深层结构。
然后，他“看”到了。
在前方那座灰白色的山峰内部，有一个巨大的空洞。空洞的中心，悬浮着一个不规则的黑色晶体。晶体表面布满裂纹，从裂纹中，不断渗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
那些雾气，就是黑暗能量。
但与试炼星上纯粹的黑暗能量不同，这些雾气中掺杂着一些别的东西——银白色的光点，如同星辰碎片，在黑色雾气中沉浮。
更诡异的是，在山体空洞的岩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号和图案。李强认出来了，那是古滇文明的文字和图腾。这些符号正在微微发光，与黑色晶体形成某种共鸣。
“那里...有一个仪式场。”李强睁开眼睛，声音低沉，“古滇人留下的某种祭祀场所，现在被黑暗能量侵蚀了。那个黑色晶体，就是异常点的核心。”
“仪式场？”叶雪走过来，“具体是什么仪式？”
“看不太清楚，但图案中有很多蛇形和太阳符号，还有大量的人形图案跪拜...”李强描述着自己感知到的画面，“等等，那些跪拜的人形...他们的姿态不对。”
“怎么不对？”
“他们不是在朝拜，而是在...挣扎。”李强脸色凝重，“图案显示，那些人被从地底伸出的手抓住，拖向一个漩涡状的图案。那个漩涡的位置，正好是现在黑色晶体所在的地方。”
“献祭仪式？”冯晓晓插话，“古滇文明确实有活人献祭的记载，但通常是献给太阳神或山神，为了祈求丰收或胜利。”
“但这个仪式显然出了什么问题。”
叶雪分析道，“如果黑色晶体所在的位置原本是接收献祭的‘神’，那么现在这个‘神’被黑暗能量侵蚀了。献祭的对象，从正神变成了...邪物。”
就在这时，冯晓晓面前的探测器突然发出警报。
“检测到高能反应！从山体空洞中出来了！多个目标，正在向我们移动！”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前方的森林中传来了树木倒塌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正从灰白色的山峰方向，向着他们冲来。
“战斗准备！”李强低喝一声，矩阵掌控者拳套瞬间激活，七颗水晶同时亮起。
陆放冲到最前方，不动山岳盾重重砸在地面上，形成一道坚实的防线。
叶雪和夏澜分列左右，龙息护臂和刺剑能量刃都已就位。
冯晓晓后退几步，启动全知之眼系统的战术分析模式。
树木被粗暴地撞开，第一个“东西”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那是一个...人形。
或者说，曾经是人形。
它有着人类的轮廓，但身体呈现出半透明的灰白色，内部可以看到缓缓流动的黑色雾气。
五官模糊不清，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窝，里面跳动着幽蓝的火光。它的动作僵硬而不协调，仿佛提线木偶。
更诡异的是，它的胸口位置，镶嵌着一块银白色的碎片——正是李强感知中，那些在黑色雾气中沉浮的“星辰碎片”。
“能量读数...无法归类。”
冯晓晓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它不是活物，也不是死物。它的存在状态...介于两者之间。”
“是亡者。”叶雪沉声道，“被黑暗能量唤醒的亡者。那些银白色碎片，应该是古滇祭司用来保存灵魂的法器碎片，现在被黑暗能量污染了。”
话音未落，更多的人形从森林中走出。
五个，十个，二十个...它们无声地包围过来，眼窝中的幽蓝火光齐刷刷地看向小队。
“开火！”
李强率先出手。
他没有使用需要复杂构筑的“五指牢笼”，而是直接一记“斩龙手”劈出。
凝练到极致的金色气刃撕裂空气，斩向最近的一个亡者。
然而，在距离亡者还有三米时，气刃突然开始剧烈衰减。
能量在空气中迅速消散，击中亡者时，只在其灰白色的身体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能量衰减场对这些东西有保护作用！”李强立刻判断，“必须近战！”
“我来！”陆放大喝一声，举盾前冲。
他的战术很直接——用纯粹物理力量碾压。
不动山岳盾如同战车般撞向亡者群，最前面的几个亡者被直接撞飞，身体在半空中就崩解成雾气。
陆放紧接着挥动重型破甲锤，一锤砸在一个亡者头上，将其整个上半身都砸碎了。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崩解的黑色雾气并没有消散，而是迅速流向其他亡者，被它们吸收。
吸收了雾气的亡者，身体变得更加凝实，眼中的幽蓝火光也明亮了几分。
“它们可以通过吸收同伴的残骸变强！”
冯晓晓立刻分析出规律，“不能把它们打散！必须彻底消灭！”
“彻底消灭？”夏澜身形如风，在两秒内刺出十七剑，每一剑都精准地刺穿一个亡者的胸口——那里是银白色碎片所在的位置。
被刺穿碎片的亡者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整个身体化作黑烟，但这一次，黑烟迅速消散在空气中，没有再被其他亡者吸收。
“弱点就是那个碎片！”夏澜喊道，“攻击碎片！”
战术立刻调整。
叶雪双手一挥，龙息护臂释放出冰寒能量，将一片区域的亡者冻结。虽然只能冻结几秒，但足够了。
李强身形闪动，拳套上的能量刃高频震荡，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刺穿一个亡者胸口的碎片。
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在亡者群中穿梭，所过之处，一个个亡者化为黑烟消散。
陆放改变策略，不再追求击碎，而是用盾牌将亡者撞倒，然后用锤子精准地砸碎其胸口的碎片。
冯晓晓则操控着几台攻击型无人机，从空中发射细小的能量针，远程点杀那些落单的亡者。
战斗持续了十分钟。
最后一个亡者胸口的碎片被李强一拳击碎，化作黑烟消散。
战场暂时恢复了平静。
但所有人都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们知道，这只是开始。
“消灭目标：二十七个。”冯晓晓汇报，“能量消耗：平均每人15%。未发现新的敌人接近，但山体内部的能量反应正在增强。”
李强看向灰白色的山峰，眼神锐利：“那个黑色晶体在‘生产’这些亡者。只要晶体还在，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敌人。”
“而且晶体在吸收周围的能量。”叶雪补充道，“我感觉到，这片区域的生机正在被抽走，注入山体内部。它在以整片森林的生命力为养料，壮大自己。”
“必须摧毁它。”夏澜擦拭着刺剑上的黑烟残留，“但怎么接近？那些亡者只是外围防御，山体内部肯定有更强的守卫。”
李强沉思片刻，看向冯晓晓：“晓晓，分析山体的结构弱点。既然不能从正面强攻，我们就从侧面进入。”
“已经在做了。”
冯晓晓面前的屏幕上，山峰的三维模型正在快速构建，“根据地质扫描，山峰的北侧有一个天然裂隙，可以通往山体内部。但裂隙很狭窄，只能单人通过，而且...里面有能量反应。”
“什么样的能量反应？”
“和亡者类似，但更强，而且更加...古老。”冯晓晓调出数据，“检测到青铜器特有的金属能量特征，以及...祭祀用香料的残留分子。”
李强和叶雪对视一眼。
“是古滇的祭祀场所。”叶雪肯定地说，“那条裂隙，很可能是古代祭司进入仪式场的秘密通道。”
“那就从那里进去。”李强做出决定，“陆放，你留在外面，守住入口，防止我们被堵在里面。其他人，跟我进去。”
“队长，里面可能很危险...”陆放想说什么。
“正因为危险，才需要有人守住后路。”李强拍拍他的肩膀，“而且你的装备不适合狭窄地形。外面就交给你了。”
“...明白。”陆放重重点头。
“晓晓，把裂隙的结构图和能量分布发到每个人的战术终端。”李强看向众人，“十分钟准备，检查装备，补充能量。然后，我们进入山体。”
十分钟后，四道身影消失在灰白色山峰北侧的裂隙中。
而等待他们的，是三千年前的古老秘密，是被黑暗侵蚀的仪式场，是关乎人类存亡的真相。
黑暗的阴影，已经从这片土地深处，悄然蔓延。
而青锋小队，是刺破这阴影的第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