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伊仰躺在沙发上,身上压着一个沉甸甸的“大型挂件”,动弹不得。
她瞪着天花板上暖黄的灯光,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嘴唇上残留的麻痒和灼热感鲜明得无法忽视。
过了好半晌,她才慢慢抬起一只手,有些僵硬地,拍了拍塞德里克的后背。
“重死了…”她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却没有多少真正的怒意,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无奈。
颈窝处传来他均匀的呼吸,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
菲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
晨光透过未拉严的窗帘缝隙,在客厅地毯上切出一道锐利的光带。宿醉的钝痛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塞德里克的颅腔内缓慢地锯。
他皱着眉,从喉咙深处逸出一声含糊的呻吟,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然后是身下沙发的纹理。
记忆像断了片的羊皮纸,最后清晰的画面停留在傲罗办公室庆功宴上,大家轮流举杯,再往后…就是一片暖昧模糊的空白,夹杂着一些颠簸的片段和似乎是…菲伊的脸?
他试图撑起身体,一阵眩晕和更剧烈的头痛立刻袭来,让他又倒了回去。
“醒了?”熟悉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塞德里克艰难地转过头,看见菲伊端着个冒着热气的马克杯走过来。
她穿着居家服,头发随意地挽着,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到沙发边,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咚”。
“活该。”她吐出两个字,视线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扫过,语气里听不出是责备还是陈述事实。
塞德里克撑着坐起身,揉了揉刺痛的额角,声音沙哑:“我的头…”
“宿醉都这样,”菲伊打断他,用下巴指了指那杯热气腾腾的液体,“醒酒汤,趁热喝。”
塞德里克听话地端起杯子,温热的触感透过瓷壁传来。
他吹了吹,小心地啜了一口,味道不算好,带着草药的微苦和蜂蜜的甜腻,但温热液体滑过喉咙,似乎确实缓解了一丝胃部的翻腾和头部的钝痛。
塞德里克端着温热的醒酒汤,看着菲伊平静无波却隐约透着点疏离的侧脸,心里那点宿醉的茫然和不适,渐渐被另一种更清晰的不安取代。
不对劲。
平时的菲伊,就算嘴上不饶人,行动上却总是诚实的。
他加班晚归,她会留着灯和温着的食物;他训练受伤,她一边嫌弃他笨手笨脚一边熟练地包扎;哪怕是前一天晚上他醉成那样,她也没有真的把他丢在门口不管。
可现在,他试图用带点依赖和讨好的方式靠近——只是一个寻求安慰和确认的拥抱意图——她竟然…躲开了?
不是那种带着嗔怪的躲避,而是身体先于意识的一个细微的侧移。
幅度不大,却足以让他的手臂落空,也让空气瞬间凝滞了一下。
塞德里克僵在原地,手臂还维持着半张的姿势,脸上的困惑和想要靠近的暖意迅速冻结。
杯子里醒酒汤的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他的视线,却让菲伊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显得更加清晰,也…更加难以捉摸。
脑子里瞬间蹦出一连串杂乱无章的问号,伴随着宿醉残留的钝痛,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昨晚…他到底做了什么?不仅仅是吐脏地毯或者抢被子那么简单?难道那些模糊的碎片记忆…不是幻觉?他真的…趁醉做了什么过分到让她抵触的事了?
“菲伊?”他放下杯子,声音比刚才更沙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掩饰不住的紧张,“我…昨晚是不是…惹你生气了?除了…你知道的,那些。”
“没有。”菲伊回答得很快,几乎是条件反射,但语气平平,听不出真假,“你能惹我什么气?跟一个醉鬼计较?”
这话听起来像是宽容,可结合她刚才躲避的动作,却更像是一种敷衍的搪塞。
塞德里克太了解菲伊了,她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往往越意味着有什么事情在她心里拧成了结。
“真的?”他不死心,又靠近了一步,这次动作放得很慢,带着明显的观察意味,“你看起来…有点不一样。”
菲伊敷衍着塞德里克:“骗你干嘛?没睡好而已,记得去洗个澡。”
她说完,转身走向卧室,脚步没有一丝留恋。
最终,塞德里克只能依言走向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却冲不散心头的沉重。
他用毛巾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换了身干净的居家服,走向卧室。
门虚掩着,里面很安静,他轻轻推开门,看见菲伊背对着门口,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里,手里拿着本摊开的书,目光却似乎落在窗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在她身后站定。
塞德里克伸出手,从背后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肩膀,将下巴搁在她颈窝,是一个充满依恋和寻求和解的姿势。
他的手臂收得并不紧,仿佛随时准备着她再次躲开。
感受到菲伊的默许,塞德里克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丝,但心头的疑问并未消散。
他蹭了蹭她柔软的发丝,声音低低地,带着沐浴后的湿润气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菲伊…对不起。”
“我知道我昨晚肯定很糟糕,”他继续低声说,语气诚恳,“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但我知道,我一定做了或说了让你不舒服的事,不然你不会…”他顿了顿,想起早上那个落空的拥抱和此刻她背对着他的姿势,“不会这样。”
塞德里克收紧手臂,将她更真实地拥入怀中,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单薄衣料下清晰的骨骼轮廓:“别不理我,菲伊,”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祈求的意味,“告诉我,我做了什么?说你了?还是…做了什么更混账的事?”
菲伊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终于动了动,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只是微微侧过头。
塞德里克能看到她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的阴影,还有…她耳根处一抹极淡的红晕:“你没说我,”她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刚睡醒似的微哑,却异常清晰,“也没做什么…‘混账’事。”
菲伊的目光依旧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某处,仿佛在对着空气陈述:“你只是…不太像平时的你,”她菲伊的目光依旧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某处,仿佛在对着空气陈述:“你只是…不太像平时的你,”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选择措辞,“很…缠人,话很多,乱七八糟的,力气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