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武器的构想与筹备,其历史漫长到令人窒息。由谁第一个提出,在多久以前开始筹备,跨越了多少万年的时光,即便是天平组织的核心档案也语焉不详。
只知道,在最初天平的世界意志尚未放弃他们时,这件武器的早期理论构建甚至得到过世界意志本源的某种模糊指引或加持,那是两个世界意志在隔空角力中,弱势一方试图寻找的,能够打破平衡的奇点。
但最终,计划还是被搁置了。原因简单而现实:成本太高了。 高到即便倾尽一个世界之力,也难以承受几次发射。它需要的能量形式、材料、以及对规则层面的理解与操控精度,都是当时乃至现代技术难以稳定实现的。
是的,天平最初的目标,远比窃取灵气要宏大和疯狂得多,直接攻占、征服此方世界! 但他们很快发现,在纯粹的个人修为境界上,他们受到此界天地法则的天然压制和排斥,难以诞生本土修士那般顺畅成长起来的顶尖强者。正面入侵的军事路线走不通。
于是他们将目光投向了科技,试图走一条灵气与科技结合的捷径,利用此界丰富的资源和更活跃的天地法则,发展出超越时代的武器,来实现征服。但那个时候,此方世界尚有大乘期修士坐镇。那是真正触及本源的存在。即便是天平后来发展的那些强大武器(除了真实虚空这种理论品),在当时也未必敢说能稳杀一位大乘修士。大乘修士的威能和对规则的领悟,已经超出了常规武器能够简单应对的范畴。
无奈之下,天平的战略目标才一步步降级,最终变成了相对温和但也持续数万年的 灵气窃取计划。
直到今天,他们的母世界意志已经切断了联系,视他们为弃子。这件耗费了无数代人心血、资源、寄予了最初征服野望、最终却沦为理论象征的压箱底武器,竟然在这样一个复仇的场合,被用于灭杀一个仅仅是合体境的个体目标。
结果,毋庸置疑,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恐怖与震撼。它用最直观、最彻底的方式,展示了天平所掌握力量的、超越常人想象的可怕一面,即使他们如今已是丧家之犬。
监测小世界内,为首的那人缓缓从震撼中恢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与狠厉。他沉声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冲击还有些沙哑:
“将消息……散布出去。”他顿了顿,补充道,“将林玄是合体境修士的证据,也一并公布。让全世界都知道,与我天平为敌的下场。”
“然后,按预定计划,引爆所有计划内的小世界,制造全球性的灵气波动和混乱。这是我们最后的警告和……掩护。”
几个如同惊雷般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通过天平残存的情报网络和刻意散布,传向了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国度,每一个势力。无论接收者是位高权重的总统、国王,还是地位低贱的奴隶、流民。
第一个消息:林玄,那位看似只是分神巅峰的知名散修,实则是 当世最后一位合体境修士!随消息附带的,是一段明显经过特殊处理,但依旧能感受到其中毁天灭地威能的战斗影像片段,林玄与凶名赫赫的深海霸主海龙鳄的战斗。
影像中,林玄挥手间法则相随,天地灵气如臂使指,轻易将那头堪比化神巅峰的巨兽彻底镇压、分解、湮灭。那手段,远超化神,正是合体境才有的特征!这证据虽然突兀,但结合林玄过往的神秘和强大,以及天平在此刻不惜暴露底牌也要杀他的事实,具有极强的说服力。
第二个消息:这位当世最后,也可能是唯一被证实的合体修士,已经陨落。陨落于天平组织之手!死得干干净净,连同其所在的小世界一起,彻底消失,无迹可寻。天平用一种超越常规认知的方式,证明了他们即便在穷途末路,依然拥有弑杀世间顶级存在的恐怖能力。
第三个消息:天平组织正式向全世界宣告,要求各方势力立即停止对天平的一切追杀、围剿、侦查行动!
作为交换条件,天平承诺,将会引爆他们残留的、分布于世界各处的大部分灵气窃取据点小世界,让其中积存的海量灵气一次性返还天地,人为制造一场全球范围的灵气复苏,惠及所有修士和生灵!但若继续追杀,天平将不惜代价进行报复,而林玄的陨落,就是前车之鉴!
威逼展示弑杀合体的能力,利诱许诺灵气复苏,恐吓明确报复。
尽管各大势力的官方发言人接连发表强硬声明,宣称绝不接受恐怖组织的威胁、必将追查到底、正义必将得到伸张等等。
但明眼人都能感觉到,实际的追杀力度和投入的资源,明显开始减轻、收缩了。毕竟,现在的“天平”已经不追求占领地盘、抢夺资源,也不再主动攻击任何势力核心,他们就像受伤垂死的猛兽,只想找个地方安静舔舐伤口,甚至愿意吐出一些血肉灵气来换取暂时的安宁。而天平展示出能灭杀合体的未知手段,让所有人都心生忌惮。
为了这个世界的灵气损失?为了正义? 这个理由在天平赤裸裸的威胁和灵气复苏的实惠面前,显得苍白无力。世界的损失与我何干?我干嘛要为了所谓的大义或者世界的健康,去赌上自己的性命和势力的根基,招惹一个手握未知大杀器、且明显开始疯狂的亡命组织?
趋利避害,是绝大多数个体和组织的本能。
天平的谋划,在付出了惨重代价、用掉了压箱底的底牌之后,竟然在最后关头,成功了。
就像一只年迈力衰,伤痕累累,被群兽围困的老老虎,它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无力再统治山林。
但它用尽最后的气力,以牺牲一颗最宝贵的獠牙为代价,以最残忍,最震撼的方式,咬死了一头强壮而危险的狼。
这血腥的一幕,震慑了周围所有虎视眈眈的野兽。它们被老虎临死反扑的狠厉和依旧可怕的杀伤力所骇,停下了逼近的脚步。
于是,老老虎得以喘息,蹒跚着退入山林深处,找一个任何野兽都难以发现,也懒得去寻找的最偏僻,最隐蔽的角落,蜷缩起来,暂时获得了一丝安息的机会,去等待那终将到来的,寂静的死亡,或是……谁也说不清的渺茫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