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快速评估着，但同时也升起一丝疑惑:“但……怎么感觉只有这些武器在爆发？之前隐约感应到的令人心悸的波动……似乎还在蛰伏？”
没错，他的神识穿透这近在咫尺的毁灭风暴，能清晰地感知到，在更外围的区域，在那荒原的边界、暗红天空的深处，甚至可能在小世界的空间壁垒之外，存在着更多、更隐晦、也更危险的能量聚焦点。
它们冰冷地沉默着，将杀意牢牢锁定在他身上，却并未加入这第一轮的洗地。
这些潜伏的威胁，带给林玄的压力，甚至比眼前这绚烂的毁灭风暴更大。他知道，那才是真正致命的杀招。
“咳咳。”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爆炸与能量呼啸声中，一个带着一丝戏谑意味的咳嗽声，突兀地直接在林玄身前不远处响起。
林玄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声音来源。那并非实体，而是一道由高度凝聚的灵气构成的人形虚影。虚影五官不清，但姿态悠闲，仿佛眼前的毁灭景象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呵呵。”林玄眼神冰冷，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弧度，“面对一条被奄奄一息的落水狗，还需要如此谨慎吗？连真身都不敢露，只派一道灵气化身来确认猎物是否断气？”
他已经彻底看清了，这是精心为他打造的绝杀死局。恐怕从他被传送进来的那一刻起，这个小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都已经被纳入了某种毁灭性打击的覆盖范围。
“别误会啊，林玄道友。”灵气虚影摆了摆手，语气听起来颇为诚恳，“我来到这儿，可是代表了天平内部一部分同僚，对你表达那么一丝丝的……尊敬。毕竟，你可是用自己合体境的修为和半个多月的煎熬，帮我们完整测试了量化维度限制器的实战数据呢！这份贡献，值得一个体面的……告别仪式。”
“哦？”林玄眉毛一挑，“那你们是准备大发慈悲，放过我了？”
“啧，说什么傻话呢？”灵气虚影发出夸张的笑声，“林道友，你也活了几千岁了，别那么天真嘛。所谓尊敬呢，意思就是，我们可以让你在两种死法里，稍微选那么一下。这待遇，可不是谁都有的。”
林玄心中波澜不惊，早有所料，只是冷冷地盯着那虚影，等待下文。
“虽然吧。”虚影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们当中大部分人，包括我，其实更倾向于直接用那些效果稳定的常规武器，把你连同这个小世界一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擦掉。别怀疑，我们有这个能力，你也必死无疑。”
它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施舍的口吻:“但是呢，考虑到你贡献了数据，以及……嗯，说实话，现在大部分主张速战速决的同僚，已经离开监测岗位，去忙活自己的后路了。所以，我们几个还在欣赏你最后时刻的人，决定给你一个小小的权利。你是想安安稳稳、毫无痛苦，在理论上地被常规武器轰成最基本的粒子呢？还是……体验一下我们库存里，另外几件还在实验室阶段、数据不全、效果未知的新玩具？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哦。”
林玄沉默片刻，反问道：“如果那些实验武器没能杀死我，又当如何？”
灵气虚影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立刻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答:“那还用说？当然是再用常规武器把你补掉喽！总归是要死的，只是过程可能……不太一样。”
在这种自己性命被他人如同货物般权衡，死法被如同玩笑般讨论的极致绝望与屈辱氛围中，林玄甚至感到了一丝荒谬想要发笑的冲动。
这有什么区别吗？不过是早一刻死或晚一刻死，是死于已知的毁灭，还是死于未知的折磨。所谓的选择，不过是猫捉老鼠后，给予老鼠最后那点虚假的主动权。
“行了，别浪费时间了。”灵气化身似乎失去了耐心，催促道，“你自己选一个吧。选实验武器的话，就当是为我们的科学事业献身了，好歹留个名，我们内部会记得的。”
罢了，既然横竖是死，何必在最后时刻，还沦为对方测试武器的小白鼠，死后还要为仇敌贡献宝贵的数据？这显然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常规武器吧。”他睁开眼，声音平静无波。就这样，在熟悉的毁灭中，结束这一切吧……然而，他话音未落。
“哈哈哈哈哈哈！！！”那灵气虚影猛然爆发出充满了恶毒快意的狂笑，笑得前仰后合，哪怕只是一道灵气化身，林玄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愉悦和嘲弄！
“你还真选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蠢货！真是蠢得可爱！”
“你也不想想！你把我们害得被全天下追杀，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你觉得……我们还会好心到给你选择怎么死的权利吗？！刚才那些话，不过是逗你玩的！太精彩了！哈哈哈哈！”
那笑声尖锐刺耳，如同无数把冰冷的锉刀，反复刮擦着林玄的尊严和理智。
“你！”林玄只觉得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猛地冲上头顶，瞬间淹没了所有的冷静与权衡！
他暴喝一声，甚至不等那虚影笑完，蕴含着合体境全力一击的拳锋，已然撕裂空间，带着碾碎一切的怒意，狠狠轰在了那道灵气虚影上！
嘭！
虚影如同泡影般应声而碎，化为四散的光点，消散在毁灭风暴中。但最后那一连串恶意的狂笑，却仿佛还在空中回荡。
林玄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水遭虾戏！他一生纵横，何曾受过如此戏耍与侮辱！竟然被一道连分身都算不上的灵气化身，如此轻蔑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放心吧……接下来的玩具……在理论模型里……会让你体验到……什么是……真实虚空……”
声音戛然而止。
林玄的怒火还未平息，心中却因这最后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语，陡然升起一股更深的寒意。
真实虚空？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