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姜财瞬间软下去的语气和推诿之词，灵小小刚刚燃起的斗志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闹了半天，是你们姜家不给力，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啊……她心里涌起一股无奈和淡淡的失望。果然，这些大家族，算计利益时一个比一个精明，可真要面对可能动摇家族根基的政治风险时，就缩回去了。
“行，我知道了。”灵小小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你先去请示吧。不过，时间不等人，半个月内我必须看到灵石入账。如果你们姜家不敢，或者开价太低……我想，总会有对罗亚矿产感兴趣，又不怕民政会的买家。”
她说完，不等姜财再解释或挽留，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传讯。
姜家不敢，或者条件太苛刻……那就找别人。东联邦内部，难道就只有民政会和国政党两派？就没有其他势力，或者……某些胆大包天、背景特殊的独立商人？
实在不行……她脑海中闪过一个更为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或许，可以换个思路，不一定要一次性卖掉十年开采权那么惹眼。
可以用更灵活的方式，比如短期合作、技术入股、利润分成……甚至，利用矿区本身做点别的文章？
矿，一定要动。钱，也一定要搞到。既然正规渠道卖矿权阻力巨大，那就……想想别的法子。
姜财的回复来得很快，态度明确，姜家不愿意因为罗亚的这点矿产开采权，就和东联邦内部一个根深蒂固的主要政党民政会闹得不愉快。
家族长老会的意见很统一，认为政治风险远高于商业收益，为了两个并非独一无二的矿区去站到前台吸引火力，得不偿失。
这个结果在情理之中，灵小小也早有预料，但当明确的消息传来时，内心不免还是有些失望和烦躁。果然，这些大势力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和风险对冲，绝不会轻易涉足浑水。
头疼。难道真要走到卖矿换钱这一步？而且还得考虑卖给谁。卖给西联邦的势力？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定了。虽然东西两大联邦目前表面上维持着和平共处，互通商贸的局面，但暗地里的较劲和竞争从未停止。
自己作为东联邦正式任命的领主，如果把手里的核心资源公然卖给西联邦的商人，哪怕程序上挑不出毛病，在国内也绝对会招致无数非议和白眼，甚至可能被扣上立场不稳的帽子。这是原则和立场问题，还没被逼到山穷水尽那一步，西联邦这条路暂时不能考虑。
不对呀！灵小小猛地一拍脑袋，像是突然被一道灵光击中。我好像也没被逼到非卖矿不可的地步啊！
能卖的东西有很多！矿产只是其中一类。技术可以卖，人力可以卖，不，是劳务输出或技术合作，罗亚的修士和凡人里，总有具备特殊技能或能吃苦耐劳的。甚至……
罗亚这个特区的未来发展预期、某些特殊地段的开发权、独家经营的许可……世界上的万物皆是有价的，有人买就有人卖。我现在缺的是快速回流的资金，不一定非要盯着埋在地下的矿石！
一个计划慢慢涌上她的心头，带着些许金融运作的影子。很多时候，买卖涉及的并不是商品本身，而是其背后代表的价值、未来的预期。实干往往比不上讲一个好故事，描绘一个诱人的蓝图。商品，也可以是无形的权益、未来的收益分成、甚至是一个概念！
这个想法让她有些兴奋，但随即又冷静下来。可是，如果真那么操作，搞出一些复杂的金融衍生品或者提前预售未来的收益权，本质上还是在切割原本可能属于民政会及其代理人的利益蛋糕。
但灵小小有些犹豫了。
计划是有的，理论上实现的概率也不小，但引发的后果难以预料。她还是太过年轻，对高层政治势力间错综复杂的博弈和底线缺乏清晰的认知。
她看不透其中的全部利弊，也不知道一个地区的崛起，一种新格局的出现，无论如何都会触动原有既得利益者的神经，得罪一批势力是不可避免的。
当你与其他人产生无法调和的利益冲突之后，必定有一方是要吃亏让步的，更何况是盘根错节的势力之间呢？势力的崛起与吞并，只不过是披着文明外衣、更优雅却也更为残酷的弱肉强食。
等等……灵小小的思绪忽然拐了个弯。我为什么要直接去碰民政会这块铁板呢？六大家族作为具体的执行者和利益既得者，他们本身就不干净！
罗亚这些年治理混乱、账目不清，六大家族肯定从中捞足了油水。让他们出点血，弥补一下领主府的财政窟窿，不是天经地义吗？而且，从他们下手，属于内部整顿，名正言顺！
但是，证据呢？灵小小兴奋过后，立刻意识到关键问题。
明知道他们不干净，贪墨公款、偷逃税款、巧取豪夺，但我现在根基尚浅，在罗亚近乎两眼一抹黑，没有可靠的情报来源，更没有实打实的证据去扳倒他们，甚至逼迫他们吐出一部分来。
查账？账本可能早就被他们做得漂漂亮亮，或者干脆缺失关键部分。抓人？没有铁证，他们反咬一口，联合抵制，局面会更糟。
灵小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在一旁角落垫子上，抱着半块果皮边啃边呼呼大睡的千八百万。
小家伙睡得很香，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断掉的门牙处已经长出了一点点小白尖，似乎完全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养鼠千日，用鼠一时！灵小小的眼睛眯了起来，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千八百万。
她走到千八百万身边，蹲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它软乎乎的肚皮。
千八百万不满地“吱”了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尾巴还无意识地扫了扫，把剩下的那小半块果皮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一副守财奴的模样。
还睡？起来干活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