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也是实情，姜家内部派系林立，百宝商会虽是大产业，但各方都在争夺控制权。他姜财只是其中一房的子弟，并非商会总负责人。
姜家也不至于疯到让一个手段心智都还不算合格的年轻人担任如此重任。
“那换一个就换一个呗。”灵小小故意打趣道，耸了耸肩，“我又不吃亏，跟谁做生意不是做呀？说不定新来的更好说话呢。”
姜财的脸立刻黑了几分，眼神危险地眯了眯。
灵小小见好就收，马上换上一副念旧情的表情，摆手笑道：“唉，开玩笑的。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还是跟你合作我放心。你的商队就你的商队吧，咱们细水长流。不过，先说好啊，给我的人，可得是靠谱的、能办事的，别拿些歪瓜裂枣来糊弄我。修为可以不高，但脑子得清楚，手脚得勤快，最关键的是……暂时得听我调遣。”
“行，给你挑批好的，至少筑基带队，炼气后期的骨干，再配些有经验的凡人管事和伙计。”
姜财爽快同意，这也在他计划之内。既然决定投入，就得下点本钱，免得人派过去了因为能力不足误事，反而坏了计划。
他动作麻利地从储物戒指中取出特制的契约卷轴和灵印笔，迅速拟好了一份条款清晰的合作协议，将刚才谈妥的条件，姜财旗下商队享永久性关税减免一成，姜财需派驻一支不少于二十人，包含修士与专业凡人的顾问团队供灵小小在特区初期调遣，灵小小则负责该团队在罗亚期间的合法身份与基本安全，逐一列明。
“签了吧。”他将卷轴推过去。
灵小小接过，神识快速扫过。条款没什么陷阱，正如姜财所说，这是基于两人“交情”和个人利益的直接交易，绕开了百宝商会那个庞然大物，简单干脆。她心下其实颇为满意，这条件比她预想的要好。她原本抛出那个苛刻的清单，只是想试探姜财的底线和砍价空间，没想到姜财有自己的小算盘，直接跳过了为商会争取最大利益的环节，转而谋求个人商队的实惠。
这正中她下怀。百宝商会的整体利益最大化，对姜财个人而言，收益是间接且可能被稀释的。而个人商队的直接优惠，却是实实在在落进他自己口袋的。
在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之间，绝大多数人，尤其是姜财这样在竞争环境中长大的世家子，往往会更倾向于确保个人利益。因为集体得益了，功劳和好处未必能精准地落到自己头上；而个人实惠，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她不再犹豫，指尖凝聚灵力，在卷轴末尾留下了自己独特的灵纹印记。姜财也紧接着盖上了自己的商队印鉴。契约成立，一道微光闪过，卷轴一分为二，各自飞入两人手中。
“话说。”姜财收好自己的那份契约，看似随意地问道，“我来这儿也有几天了，怎么没在罗亚各处看到官方发布的，关于开放口岸、设立特区的正式公告或者风声？连码头上那些消息最灵通的脚夫和船老大，似乎都没怎么议论这事儿。”
他确实有些疑惑，按理说这种重大政策变更，前期应该有些铺垫和迹象才对。
灵小小眨了眨眼，回答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毫无愧色:“因为我还没发布呀。”
“什么？！”姜财一愣。
“哎呀，这不是很正常吗？”灵小小摊手，“政策总得等人手、方案、管理机构都初步到位了，才能正式公布推行嘛。不然光有政策没有执行的人，不是更乱？所以呀，姜道友，你赶紧把你答应我的那批人调过来！等他们到了，我把特区的基本架子搭起来，管理人员初步就位，各项细则拟定好了，自然就会发布公告，正式开放进出口了呀！”
她笑吟吟地看着姜财，仿佛在说，你看，逻辑很通顺嘛。
……
好家伙！姜财瞬间明白了，一股无语凝噎的感觉涌上心头。
合着在这儿等着我呢？！
搞了半天，这开放政策还是个期货！她灵小小手里连执行政策的班底都没有，就敢先跟自己谈条件，签契约！然后拿着签好的契约，催自己赶紧投入真金白银，人和资源，去帮她搭建起这个政策的执行框架！
这不就等于，拿我姜财的钱，用我姜财的人，去办我姜财盼着能赚钱的事？哦，不对……好像是家族的钱，那不重要！
空手套白狼都没这么熟练！风险我担着，前期投入我出着，她灵小小就出个政策许可的名义和地方，然后坐等收税和掌握局面了？虽然给我减了一成。
这要是生在姜家，有这份心机和脸皮，妥妥的是下一代家主的有力争夺者啊！姜家那些兄弟姐妹跟她比起来，简直纯洁得像小白兔！
姜财瞪着灵小小那张写满我很真诚的脸，胸口一阵憋闷，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明知饵里有钩却因为对面水潭里可能真有宝藏而不得不咬钩的鱼。
沉默在寒冷的教堂里弥漫，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天明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虽然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但感觉气氛有点怪。
半晌，姜财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行！”
说完，他像是再多待一刻都会忍不住爆粗口或重新谈判，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教堂门口走去，厚重的木门被他摔得发出一声巨响，震得屋顶簌簌落灰。
他得赶紧去安排人手调派了。这笔买卖，虽然开局就被将了一军，感觉憋屈，但……长远看，未必是亏。
至少，他个人商队的路，算是借着灵小小的手，在罗亚先一步趟开了。至于后续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吧，鬼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灵小小看着姜财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她掂了掂手中那份契约卷轴，又看了看桌上姜财留下的那三袋诚意十足的灵石。
嗯，启动资金和第一批员工，总算有着落了。虽然这员工的老板心思有点多，但……能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