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虽然这利一点也不小)，放弃刚刚到手的封地，转头又离开罗亚？又白白耽搁时间？算算时间，那艘载着她替身的官方飞舟也快到了，她这个正主也该去露面赴任了。
“呃……前辈，恕小的多嘴一句，”秦假航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您要是决定在本地低价处理这些天清，那……还不如留着自己用呢。”
“自己用？”
“对啊！”秦假航连忙解释道，“虽然《虚妄法眼》的修炼功法贵了点，但那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练成之后，不用消耗神识，光凭肉眼就能洞察虚妄，看穿幻术、隐匿，甚至能一定程度上观测灵气流动，简直跟个人形雷达似的！这天清不就是修炼它最好的辅助资源吗？与其贱卖掉，不如用来提升自身实力！”
这个建议让灵小小心动了。她虽然不清楚《虚妄法眼》具体有多神奇，但天清之所以卖得贵，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它是修炼这类顶级瞳术的必需品。用天清修炼瞳术，显然是物尽其用。
“行！那你明天就去给我把《虚妄法眼》的功法买来！”灵小小当即拍板，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秦假航一听，脸瞬间垮了下来，比哭还难看:“前辈……您……您忘了这儿是哪儿了吗？这里是罗亚啊！”
“罗亚怎么了？罗亚难道就没有功法卖吗？”灵小小疑惑道。
“有是有……但是，有限令啊！有极其严格的管制啊！”秦假航压低声音，一脸苦涩和惶恐，“您别说《虚妄法眼》这种高阶瞳术了，就连最基础的《天清目》，在罗亚，每一个修炼者都必须登记在册，受到官方的严格监控！根据一些流传出来的统计，罗亚地区恰好就是《天清目》及相关高阶瞳术修炼者分布最少的地区！这绝非偶然！”
“啥？”灵小小感觉不可思议，这完全违背了她的常识，“原产地反而是修炼对应功法最少的地区？这是什么道理？”
“嗯，这么跟您解释吧。”秦假航深吸一口气，耐心地解释，试图让这位似乎对罗亚本地潜规则和黑暗面一无所知的前辈明白现状，“罗亚的统治阶层，对于天清这类特产修行资源的掌控，已经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这类功法，理论上，只要通过官方审批，人人都可以修行。但实际上，审批权完全牢牢掌握在六大家族手里，基本上是非他们嫡系、核心成员不可修，外人想都别想！”
他顿了顿，揭示了这现象背后的冷酷逻辑，声音也不由得主动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您想想，为什么天清在本地价格会被压得这么低？正是因为禁止了大部分人修炼相关功法，导致内部需求被强行压制，天清最主要的修炼价值自然大打折扣，只能被当作一种普通的、功效有限的修行辅助物品来使用，价格自然就上不去了。这一切看似不合理的规定，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更方便，更廉价地垄断和掌控这一类战略资源！从而维持他们六大家族的绝对统治和巨额利润！”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带着明显的恐惧颤音:“一旦发现有名单之外的人，未经许可私自修炼或使用了这类神通，六大家族授予了任何人格杀勿论的权利！并且，举报者和成功击杀者还能得到极其丰厚的奖赏！所以，这些功法在罗亚被管控得极其严厉，私下贩卖？一旦被发现，买卖双方同罪！而且罗亚的那几个家族，经常使用钓鱼执法的手段，被抓到了，轻则罚个倾家荡产，永世不得翻身，重则……”
秦假航说到这里，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说下去，眼神里充满了后怕。
“死？”灵小小追问，眉头紧锁。
“死？那可能算是轻松的了。”秦假航摇摇头，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运气好一点的，可能被秘密贩卖到某些还允许奴隶制的海外区域，终生为奴。运气差点的，恐怕就直接被送到那些环境最恶劣的原始大陆去挖矿，生死由天。要是运气再背一点，碰上个有特殊需求的……那就可能被……被拆解成零件拿去卖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灵小小听得脊背发凉，但还是强自镇定地问道:“东联邦难道不管这些吗？宗主国的法律不是应该高于地区法律吗？”
秦假航解释道:“附属国都拥有一定的自主独立的立法权和司法权啊，前辈。”秦假航解释道，似乎对灵小小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感到些许奇怪。
“况且，这些肮脏的事情，往往不是在罗亚本土进行的。比如处理犯人，在罗亚本土养着他们还要浪费宝贵的供暖资源，太亏本了。所以通常是定期将一批犯人集中起来，以流放或转运的名义送到公海或者法外之地，那时候，就不算在附属国领土上了，东联邦对这些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上台面，不影响稳定，通常不会干涉。”
他说得理所当然，同时也感到一丝奇怪，这位金丹前辈，实力强横，怎么对这些灰色地带的常识和罗亚的黑暗面似乎一无所知？这与他印象中那些老谋深算的高阶修士截然不同。
在灵小小以往的认知里，更多的是修士凭借力量压迫凡人。但在罗亚，她清晰地看到，修士与修士之间，同样存在着更为残酷和隐秘的压迫链条，而且这套链条还被披上了法律和规则的外衣，显得更加森然有序，令人不寒而栗。
秦假航没注意到灵小小的沉默和内心受到的冲击，自顾自地总结道，试图彻底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
“所以，前辈，在罗亚这地界，小的我是真的很难搞到这批功法的，风险太大了。要是咱们能回东联邦，直接通过官方渠道就能光明正大地购买，虽然贵点，但安全省心，完全犯不着在这里冒杀头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