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穿梭于云层之间，莫武沉稳的声音在舱室内响起，打破了旅途的寂静。
作为这支小队名义上的领队兼保镖，他专攻攻伐之道，金丹后期的修为实打实是拼杀出来的，甚至有过在元婴修士手下周旋保命的战绩。
然而此刻，他最重要的任务却是确保身边这六位背景不凡的小祖宗们平安无事。
他的目光扫过舱内六张年轻却已显露出不凡气象的面孔，尤其在灵小小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与警惕，这丫头之前的光辉事迹，他可是有所耳闻。
“各位，我们的第一站就快到了，是漠国的青木城。”莫武重申着行程，语气严肃地叮嘱，“希望各位切记，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任务能否完成都在其次，切莫贪功冒进。”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灵小小得知此次行程包含青木城时，那瞬间爆发的激动模样，眼睛瞪得溜圆，小脸通红，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老天开眼”、“我的钱有救了”之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灵小小能不激动吗？青丝那个败家玩意儿之前偷偷用她的账户，捐了一大笔钱给青木城下辖的那个什么黑石镇！
那个慈善机构的退款流程极其死板，非要她本人亲自前往当地办理。她原本以为这笔钱彻底打了水漂，正心疼得滴血，没想到宗门派发的任务居然正好要去那里！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在灵小小内心狂喜，盘算着怎么第一时间冲去退款时，莫武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差点笑出声。
“嗯，另外。”莫武补充道，调出了一份新的任务简报，“我们这次行程临时增加了一个调查任务。青木城下边的黑石镇，前段时间有勘探报告显示，当地原本被认为已经枯竭的黑石矿，似乎还有未完全采尽的残留矿脉，储量不明。上面让我们顺路去实地勘察一下，评估这个资源点的潜在价值。”
灵小小听着，心脏怦怦直跳，感觉幸运女神终于站在了自己这边！
这……这不正好撞枪口上了吗？！ 她心中狂呼，公干顺路去退款，名正言顺！我的钱！终于能回来了！
她仿佛已经看到那些可爱的灵石在向她招手，连带着看窗外那越来越近的，略显荒凉的青木城轮廓，都觉得无比顺眼起来。
飞舟缓缓降低高度，下方青木城灰扑扑的轮廓逐渐清晰。莫武看着舱内这群跃跃欲试的年轻人，觉得有必要再给他们打一剂预防针，尤其是关于此地特产的问题。
“各位，既然到了青木城，有件事我必须再强调一遍。”他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青木城以出产青丝闻名。我知道，你们当中可能有人对此灵植抱有想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几张略显期待的脸庞，语气带着几分告诫：“我必须提醒你们，真正的青丝极为稀少，管控严格，几乎不可能在明面上流通。因此，某些人可能会把主意打到黑市上……在那里，确实有几率买到号称是青丝的东西。”
他的话音在这里刻意停顿，加重了语气：“但是！根据我多次带队的经验，黑市上流通的所谓青丝，十件里面有九件半都是假货！造假手段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他看着几个年轻修士不以为然的表情，叹了口气：“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自己注意辨别。万一真被骗了，灵石打了水漂，可别指望我去帮你们追讨，那地方龙蛇混杂，麻烦得很。”
莫武心里也是无奈。他带人来这青木城执行任务已经五次了，足足有三次，队伍里都有人不信邪，抱着侥幸心理去黑市购买青丝，结果无一例外，全都中了招，哭丧着脸回来。
没办法，筑基期第一灵草的名头实在太响，对这些刚刚筑基急于提升的年轻人诱惑力太大了。
他只希望这次带的这几个小祖宗能稍微理智点，别再把灵石往水里扔了。他的任务只是保护他们安全，可不包括帮他们鉴定药材和追讨被骗的钱财。
飞舟没有丝毫减速，更未寻找指定的降落坪，就这么带着呼啸的风声，无比蛮横地径直朝着青木城那低矮破败的城门方向俯冲下去。
城门口熙攘的人流顿时一片混乱，惊恐的尖叫四起。
砰！噗嗤——
沉闷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骨肉碎裂声几乎同时响起。几个躲避不及的凡人商贩和路人，瞬间被飞舟底部强大的灵压和坚硬的金属外壳碾过，化作一摊模糊的血肉，连惨叫都未能完全发出，便已命丧黄泉。鲜血溅在斑驳的城墙和尘土飞扬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飞舟稳稳停住，舱门打开。莫武第一个迈步而出，靴子毫不在意地踩过地上尚未凝固的血迹。他回头，看着跟出来的六名年轻修士。
只见这几人脸色煞白，有两人已经忍不住扶住舱门干呕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不适。他们大多在东联邦相对有序的环境下成长，何曾见过如此视人命如草芥的场面？
莫武看着他们的反应，脸上没有任何波动，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
“都把表情收一收。记住，这里不是东联邦！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有人在意几条凡人的性命。弱肉强食，实力为尊，这就是给你们上的第一课！”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
“你们觉得和平、秩序、凡俗律法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错了。修真界绝大部分地区，都是眼前这种情况。未来，你们都有可能被派往类似，甚至更恶劣的地方独当一面，如果你们觉得接受不了就回去求你们的长辈，给你们缴纳免责费！”
这里的动静立刻引起了城墙上守卫的注意。
很快，一队穿着破旧皮甲、手持长矛的守卫匆忙围了上来，脸上带着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他们看得出这飞舟的不凡，更感受得到从舟上下来的几人身上那令人窒息的灵压。
莫武看着迅速围上来的守卫，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对着身后脸色依旧苍白的几名年轻修士，继续着他冷酷的教学。
“现在，是给你们上的第二课。”
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这个世界上，任何行为都可能带来后果。所以，要懂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无论这后果是什么，以及你准备用何种方式去负责。”
他边说边转向那队守卫的头领，直接问道：“刚才，撞死了几个人？”
那守卫头领被莫武的气势所慑，喉咙滚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回答：“回……回仙师的话，粗略看了下，应……应该有七个人……”
“接着。”
莫武甚至没有去核实这个数字，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计量单位。他随手从腰间解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布袋，看也不看就抛了过去。
守卫头领下意识地接住，入手微沉。他疑惑地打开袋口，往里一瞥，眼睛瞬间瞪圆了，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里面装着的是灵石！虽然品质不算顶尖，但数量足以抵得上七名炼气期修士的抚恤，甚至更多！这远远超出了赔偿那些凡人贱命的价值！
守卫头领脸上的惶恐瞬间被谄媚和贪婪所取代，他猛地挺直腰板，朝着地上那滩血肉模糊的残骸狠狠啐了一口，变脸比翻书还快：
“呸！那些不长眼的狗东西！死了也是活该！就会横在路上挡尊驾的路！来自东联邦的尊贵仙师啊，您真是太仁慈了！这点小事还劳您破费！我这就找人帮您把飞舟底部清理干净，保证不留一丝污秽！”
莫武对守卫头领前倨后恭的表演没有任何反应，仿佛这一切早已司空见惯。他重新转向身后的年轻修士们，看着他们脸上复杂的表情——有震惊，有厌恶，也有若有所思。
“看明白了？”莫武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是第三节课，在这种地方，规则很简单。力量是基础，而灵石，或者说财富，则能解决剩下九成的问题。只要你付出足够的代价，哪怕是最直接的杀戮，也可以被轻易抹平。”
他话语中的寒意，比青木城的风更刺骨，这几堂课，正用最赤裸的方式，冲刷着这些年轻修士过往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