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站在变电站铁门前，左手金纹微亮。他没掏钥匙，也没翻墙，只是把手按在锁芯位置。三秒后，金属咔哒一声弹开，门缝里漏出低频嗡鸣，像有人在电网深处轻声说话。
他走进去，脚步没停。配电室灯光忽明忽暗，仪表盘数字跳得毫无规律。他径直走向中央控制柜，指尖刚触到面板，整排指示灯齐刷刷熄灭，又在下一瞬全数亮起。金纹从手腕蔓延至掌心，与柜内某处频率同步震颤。
林婉儿的声音没响起，但数据流里浮出她的轮廓。半透明，不完整，右手抬起，指向控制柜左侧第三块接线板。她嘴唇没动，可他知道她在催他快点。
他拆开挡板，手指探入线缆间隙。金纹顺着他动作渗进铜丝，一寸寸点亮被封印的节点核心。数据开始重组，脉冲节奏逐渐稳定。林婉儿的身影清晰了些，嘴角似乎想弯，却没能完成。
警报突然炸响。不是系统故障，是人为触发。大门被踹开，三个黑衣人冲进来，符纸贴地飞掠，直扑控制柜。李修然没回头，左手反手一划，金纹在空中拉出屏障，符纸撞上即燃，灰烬散落无声。
“断电。”女声从门口传来，冷得像冰水灌耳。
话音未落，整栋建筑陷入黑暗。应急灯没亮，备用电源也没启动。绝对的黑，连一表残光都消失了。金纹在黑暗中独自发亮，映出李修然绷紧的下颌。
林婉儿的影像晃了一下，几乎溃散。她抬手指向天花板通风管，又急切地指了指控制柜下方——那里藏着维持节点意识的临时缓存模块。
脚步声逼近，不止三人。天机阁斥候从侧窗翻入，落地无声，袖中罗盘高速旋转，锁定节点波动源。他开口：“别碰缓存，那东西刚苏醒，情绪不稳。”
李修然没理他。他蹲下身，右手摸向缓存接口，左手仍维持金纹输出。林婉儿残影飘到他肩侧，虚虚搭住他手臂，像在阻止，又像在支撑。
“选。”暗影女首脑站在门口，声音穿透黑暗，“救她意识碎片，或者保节点成型。你只能留一个。”
斥候低声：“节点若崩溃，七处连锁反应，城市风水格局会塌一半。”
李修然手指悬在接口上方，没动。林婉儿影像越来越淡，只剩轮廓还在。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但口型是“走”。
他猛地抽手，转身扑向通风管方向。金纹脱离控制柜瞬间，整座变电站剧烈震动，设备集体过载，火花四溅。斥候大喊：“你疯了！”
李修然没答。他撬开通风栅格，伸手拽出一团缠绕的数据线缆——那是林婉儿刻意藏进去的引导脉冲备份。金纹缠上缆线，强行激活，残影重新凝实，比刚才更清晰，甚至能看见她睫毛颤动。
“你选了我。”她说，声音轻得像电流杂音。
“我没选。”他扯断最后一根干扰线，“节点自己跟过来了。”
地面再次震动，比之前更猛。控制柜下方缓存模块自动弹出，悬浮半空，表面浮现复杂符文——新生节点意志正在主动链接他的金纹。
暗影的人没再进攻，全退到墙边。女首脑盯着那团发光符文，咬牙：“它认你当锚点？”
李修然把数据缆线塞进外套内袋，起身走向悬浮模块。林婉儿残影飘在他右侧，左手虚虚搭着他胳膊，像怕他摔倒。
“不是认我。”他伸手触碰符文表面，金纹与之交融，“是认她留的路。”
斥候收起罗盘，语气变了：“它在学她说话方式。”
模块表面符文重组，拼出两个字：等你。
林婉儿残影低头看那两个字，终于笑出来。很浅，但完整。
李修然收回手，转向门口：“下一个节点在哪？”
没人回答。暗影的人让开路，女首脑最后瞪了他一眼，转身消失在门外。
斥候跟上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节点会优先响应她的痕迹，不是你的指令。”
“那就让它响应。”李修然迈步往外走，金纹在袖口下持续闪烁，“反正她教过我怎么哄孩子。”
林婉儿残影飘在他身侧，没说话，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左手背。
路灯重新亮起时，她影像淡了些，但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