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冲出隧道,脚步没停。左手金纹还在跳,像有东西在皮下敲打骨头。林婉儿的声音贴着耳根响:“往东,三百米外废弃厂区,入口在锅炉房后墙。”
他没问为什么选那里,只加快脚步。身后追兵脚步声密集,符纸破空声贴着后颈掠过。他侧身躲开,左手顺势一挥,地面灵气被扯动,掀翻两名黑衣人。
“他们知道你要去哪。”林婉儿语速急促,“天机阁和暗影的人已经封了三条主路。”
“那就走没人走的路。”他拐进小巷,踩上锈蚀铁梯,翻过围墙。落地时左腿一软,金纹蔓延到手肘,灼烧感让他咬紧牙关。
厂区空旷,杂草半人高。锅炉房铁门歪斜,门轴发出刺耳摩擦声。他闪身进去,反手关门,用灵气压住门缝。门外脚步声逼近,又渐渐散开。
“入口在哪?”他低声问。
林婉儿没立刻回答。数据流在他意识里微弱闪烁,像信号不稳的收音机。“右墙第三块砖,按下去。”
他走过去,手指刚触到砖面,整面墙无声滑开,露出向下阶梯。冷气扑面,带着金属和消毒水的味道。
“你状态不行。”他说。
“撑得住。”她声音轻得像风,“实验室在地下七层,核心控制室门口有生物锁,需要你的血和命命共鸣才能开。”
他迈步往下走,阶梯狭窄,墙壁每隔一段亮着应急灯。越往下,左手金纹跳得越快,像在回应什么。
“他们在等我们。”林婉儿说,“量产体苏醒了,我能感觉到它的频率——和你左手共鸣。”
“几个?”
“至少一个。但它的意识……不稳定,像被强行拼起来的。”
阶梯尽头是扇金属门,门旁屏幕亮着红光。他伸手按上去,屏幕跳出验证界面。左手金纹骤亮,屏幕转绿,门缓缓打开。
里面是条长廊,两侧全是玻璃隔间。每个隔间都有人,闭眼站立,胸口起伏一致。他们手腕戴着编号环,皮肤下隐约有金纹流动。
“这些都是……”他喉咙发紧。
“命名失败的宿主。”林婉儿说,“被回收、重置、再利用。你现在看到的,是第十七批。”
他继续往前走,走廊尽头是扇更大的门,门上刻着“核心控制”。门前站着个人,灰袍祭司。
祭司没动手,只看着他:“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一旦启动核心,所有量产体都会同步你的命名频率。你会成为活体中枢,意识会被撕碎。”
“我知道。”李修然抬手,金纹已爬到肩头,“但我更知道,如果我不做,你们会用这些量产体清洗所有觉醒者。”
祭司沉默片刻,侧身让开:“门没锁。钥匙是你自己。”
李修然推开门。房间中央是座环形操作台,正上方悬浮着巨大全息投影——城市地图,七处节点闪烁红光。操作台前站着个男人,背对他,身形和他一模一样。
那人转过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皮肤下流动的金纹。
“欢迎回来,初代。”无面人开口,声音和李修然一模一样。
林婉儿的数据流突然剧烈波动:“别听他说话!他在同步你的意识!”
李修然没退,反而上前一步:“我不是初代。我是烬枢。”
无面人歪头,像在理解这个词。片刻后,它抬起手,掌心浮现两个字——烬枢。
字迹扭曲,像被强行模仿。
“命名……错误。”它说,“系统拒绝识别。”
李修然笑了:“那就让它学着接受。”
他左手按上操作台,金纹如潮水般涌出,覆盖整个控制面板。全息地图上的红点开始变色,一个接一个转为金色。
无面人身体开始崩解,金纹从它体内溢出,流向操作台。
“你在改写底层协议。”林婉儿声音颤抖,“这会触发系统自毁。”
“那就毁。”他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警报声响起,红光充斥房间。门外传来密集脚步声,天机阁和暗影的人同时赶到。
祭司站在门口,没进来:“你疯了。系统重启需要三天,这期间所有风水节点都会失控。”
“正好。”李修然盯着全息图,“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真正掌控命名的人。”
林婉儿的数据流越来越弱:“我快撑不住了……系统在排斥我。”
“再撑一下。”他低声说,“等我把控制权抢下来,你就自由了。”
她没回答,只在他意识里轻轻笑了一声。
门外枪械上膛声清晰可闻。祭司抬手,示意部下待命。
“你真以为自己能赢?”祭司问。
李修然没回头,左手金纹已蔓延至脖颈:“我不是要赢。我是要重新定义规则。”
全息图最后一处红点转金。无面人彻底消散,化作数据流汇入操作台。
城市方向传来闷响,高楼灯光集体熄灭,又在下一秒重新亮起,颜色全变。
林婉儿最后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名字真好听……下次,记得带我去看日出。”
数据流断了。
李修然站在原地,左手金纹静止,像终于吃饱的野兽。
门外,祭司放下手,部下齐齐举枪。
他转身,面对枪口,嘴角带笑:“现在,轮到你们选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