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扑棱着翅膀跟在身后，嘴里不停念叨坐标异常。李修然没应声，脚步越走越快，玉圭贴着胸口发烫，像有东西在里面抓挠。墓园铁门半开着，锈链垂在地上，他侧身挤进去，直奔最深处那棵老槐树。
树根盘踞如龙，裂开一道口子。他刚靠近，玉圭突然脱手飞出，啪一声嵌进缝隙里。地面震动，青砖一块接一块亮起纹路，组成圆形阵图。铜雀尖叫着冲天而起：“别站中间！”
右眼刺痛，视野里浮出青铜罗盘虚影，指针疯转后猛地定住，直指地下。李修然蹲下身，手掌按在阵图中央，冷意顺着指尖爬上来。他听见低语，不是声音，是意识直接撞进脑子——温柔女声说“别信他”，苍老男声说“你本该醒来”。
林婉儿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濒死般的虚弱：他造了你们......不是救赎......是容器。她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渗出一缕鲜血，染红了衣襟。话音未落，铜雀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羽翼猛地炸开，无数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四溅。它疯狂地撞向身旁的树干，枯枝断裂声中夹杂着它凄厉的嘶叫：天机阁的人到了！暗影也来了！
三个黑衣人如鬼魅般从东面矮墙翻入，动作干净利落，袖口绣着的齿轮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们落地时悄无声息，呈三角阵型散开，警惕地扫视着庭院。西边的灌木丛剧烈晃动，五道身影如落叶般无声落地，脸上戴着狰狞的鬼面具，手中短刃在夜色中泛着幽蓝的寒光。两拨人遥遥对峙，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李修然却纹丝不动，目光死死锁定在阵图中心。他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发出嗡嗡的震颤声。地面开始微微震动，石棺的轮廓在月光与罗盘光芒的交织下越来越清晰，就在他脚底三米处的泥土深处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要破土而出。
“交出玉圭。”天机阁领头者开口，声音平稳，“初代不能醒。”
暗影刺客没说话，直接甩出钩索。李修然侧身避开，铜钱剑出鞘格挡，火星迸溅。他左手仍按在阵图上，能感觉到石棺里的存在正在苏醒，缓慢却坚定。
“你被制造出来不是为了守护。”林婉儿残识急促提醒，“是为了承载他的意识。”
天机阁指挥官抬手，两名下属立刻散开包抄。暗影刺客趁机突进，刀锋直取咽喉。李修然后仰避过，顺势滚到树根旁，右手抓住玉圭边缘用力一拔。地面轰鸣，阵图光芒暴涨，石棺盖板发出沉闷摩擦声。
铜雀俯冲下来啄他手腕：“现在唤醒他，我们都得死！”
李修然咬牙，没松手。罗盘虚影在右眼疯狂旋转，映出石棺内蜷缩的人形。那不是尸体，是活物，正透过三米土层与他对视。
“选吧。”林婉儿声音轻得像叹息，“做容器，还是做终结者。”
天机阁的人举起了弩，暗影刺客再次逼近。李修然手指收紧，玉圭裂纹渗出血珠，滴在阵图上。石棺震动加剧，泥土簌簌掉落。
“我选第三个选项。”他低声说，猛地将玉圭按回树根裂缝。
地面骤然塌陷，露出半截石棺。棺盖滑开一线，一只苍白的手缓缓伸出，指尖缠绕着黑色雾气。天机阁指挥官脸色大变：“拦住他！”
李修然站在坑边，右眼罗盘静止不动，指向那只手。他没躲，也没逃，只是盯着看。那只手忽然转向，朝他勾了勾手指。
铜雀惨叫一声坠地，羽翼焦黑。林婉儿最后的声音在他脑中炸开：“跑！他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