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停在城西老茶馆后巷，李修然付钱下车，铜雀从衣领钻出，翅膀拍了两下没飞远。林婉儿的残影站在他左侧半步，指尖朝茶馆后门方向点了点。
他推门进去，木轴发出干涩声响。店内无人，桌椅整齐，灰尘积在角落。玉圭在口袋里震动，越来越强，像有东西在底下拉扯。他走到靠墙第三张檀木桌前，蹲下身，手指沿桌腿摸到接缝处。玉圭震得发烫，他咬牙按住桌面，用力一掀。
暗格弹开，里面躺着半张泛黄纸卷。他抽出展开，纸上画满交错线条与人名标记，像棋盘又像族谱。铜雀落在他肩头：“这是初代容器布局图，天机阁当年用它选人。”
林婉儿残影飘近，指尖落在纸面一处交叉点上。那位置被朱砂圈住，旁边写了个“死”字。她嘴唇微动，声音直接传进他耳朵：“你不是棋子，是执棋人。”
李修然盯着那点，手心出汗。铜雀突然压低嗓音：“窗外有人。”
他没抬头，左手仍按着棋谱，右手悄悄摸向铜钱剑。三扇窗户外，黑衣人影静立不动，袖口蛇纹清晰可见。天机阁监视者，比暗影特使更难缠。
“他们不进来。”铜雀说，“在等指令。”
李修然把棋谱折好塞进口袋，站起身，故意踢翻一把椅子。窗外人影未动。他走到柜台后，拉开抽屉，找到半截蜡烛和火柴。点燃后放在地上，火光映在墙上，拉长他的影子。
林婉儿残影靠过来，手指再次点在棋谱死局处。这次她声音更清晰：“叛徒在联盟内部，初代没结束。”
铜雀低声问：“她怎么知道？”
“玉圭连着她的意识。”李修然盯着火苗，“她能看见我没看见的东西。”
窗外传来脚步声，缓慢靠近。李修然吹灭蜡烛，黑暗瞬间吞没空间。他屏息蹲在柜台后，铜雀缩进他衣领。林婉儿残影却向前飘去，停在窗前，身影淡得几乎看不见。
脚步声停在门外。门把手转动，没锁。门被推开一条缝，一只手伸进来，试探性地摸索门框。李修然握紧铜钱剑，准备出手。
林婉儿忽然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坚定。她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指向天花板横梁。李修然立刻明白，猫腰绕到柱子后，借力攀上横梁，伏低身体。
门完全打开，两个黑衣人走进来，手持短棍，目光扫视地面。其中一人弯腰捡起蜡烛，嗅了嗅：“刚灭的。”
另一人走向檀木桌，蹲下查看暗格：“东西被拿走了。”
“搜。”第三人站在门口下令，“他跑不远。”
李修然在横梁上挪动，尽量不发出声音。林婉儿残影飘到监视者身后，伸手轻推其中一人肩膀。那人猛地转身，短棍挥空，撞上同伴手臂。
“谁？”他低吼。
同伴皱眉：“没人。”
林婉儿退到墙角，身影更淡。李修然知道她快撑不住了。他必须在她消失前离开。
铜雀在他耳边说：“后窗通厨房，灶台下有地道。”
李修然点头，等三人背对横梁时，悄无声息滑下，贴墙移动。林婉儿残影跟在他身后，每走一步都更透明一分。
厨房门虚掩，他侧身挤入，铜雀引路到灶台前。掀开铁板，底下是狭窄通道。他正要钻入，林婉儿残影突然抓住他手腕——没有温度，只有轻微触感。
她嘴唇动了两次，声音断续：“别信……联盟……所有人。”
李修然点头：“我知道。”
她松开手，身影如烟消散前最后一瞬，嘴角似乎弯了一下。
他钻进地道，铜雀紧随其后。爬行片刻，前方透出微光。出口在街对面废弃报亭后。他钻出来，拍掉身上灰土，掏出玉圭。
碎片边缘微光闪烁，像在回应什么。他握紧它，左眼视野中红丝重新排列，指向城市东北角。
铜雀问：“下一步去哪？”
“先破译棋谱。”他收起玉圭，“她给我留了钥匙。”
远处警笛声响起，不是冲他来的，但他不能停。林婉儿消失了，可她的意识还在玉圭里，断断续续，像信号不良的通话。
他迈步向前，铜雀落在肩头。这一次，他不再逃。他要找出谁在棋盘上摆布生死，然后掀了那张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