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儿推开门，鞋底刚踩上幼儿园废墟的水泥地，脚踝立刻像被火钳夹住。她咬牙没叫出声，但身体晃了一下，李修然一把拽住她胳膊往后拖。
“别硬撑。”他声音压得很低，“符文在反噬。”
她甩开他的手，低头看鞋底，朱砂符文正在发烫发亮，边缘开始剥落。铜雀残念在她脑子里尖啸：“它在抽你的情感当燃料，越痛的地方抽得越快。”
林婉儿没理它，往前又迈了一步。地面裂痕里渗出血色数字，倒计时跳动着，每闪一次，她胸口就抽紧一回。滑梯轮廓从灰土里浮出来，铁架锈迹斑斑，台阶裂缝还在老位置。
“第二地标坐标已锁定。”铜雀说，“再不动手，这段记忆会被清空。”
李修然挡在她前面：“你现在的状态撑不住改写，先退回去。”
“退？”她抬头看他，“等我连我妈背我回家的样子都记不清了再回来？”
他沉默两秒，伸手想拉她走，却被她避开。她蹲下身，手指按在滑梯基座，掌心贴着那道旧裂痕。血色数字猛地加速，她呼吸一滞，瞳孔骤缩——镜面般的画面在眼前炸开，不是滑梯，是母亲卧室的梳妆镜，镜框雕花，镜面映着空荡房间。
“第三地标。”铜雀冷笑，“系统提前预载了，你妈的私密空间成了下一个引爆点。”
林婉儿猛地站起身，胸口纹路已经爬到下巴，皮肤颜色发青。她抓起包里的旧皮鞋，鞋底符文几乎全褪，只剩几道断线。她把鞋按在地上，用力碾了几下，符文彻底碎裂，倒计时数字停顿了一瞬。
“有用。”她说。
“暂时。”李修然皱眉，“你身体撑不了几次这种操作。”
“那就趁还能撑的时候多做几次。”她转身朝外走，脚步不稳但没停，“梳妆镜必须赶在符文燃尽前冻结，否则我妈的房间会变成下一个爆点。”
铜雀在她脑中低语：“你妈当年画这符，不是为了护你，是为了锁住你的情感波动，方便系统收割。”
林婉儿没接话，只加快脚步。李修然跟在后面，低声问：“你真信铜雀说的？”
“不信。”她头也不回，“但我得防着它是对的。”
两人走出废墟，街灯昏黄，风刮得人睁不开眼。林婉儿咳嗽起来，血丝从嘴角渗出，她抬手抹掉，动作干脆。
手机震动，是林母发来的消息：“鞋找到了？记得喝汤。”
林婉儿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了个“嗯”，然后收起手机，对李修然说：“去我家。”
“现在？”
“现在。”她语气没变，“梳妆镜在卧室，我妈每天早上坐在那儿梳头。系统选这个地方，不是随机。”
李修然点头，伸手拦车。车上，林婉儿靠着窗闭眼，手指无意识抠着座椅缝。铜雀又开口：“你越用亲情遗物对抗系统，身体异化越快，记忆流失也越快。”
“我知道。”她睁开眼，“但我不能让它挑软的地方下手。”
“你妈的房间不是软肋，是陷阱。”铜雀说，“她知道你在改地标。”
林婉儿没答，转头看向窗外。街景飞掠，她摸了摸胸口，纹路已经逼近喉咙。呼吸越来越吃力，但她没喊停。
车停在楼下，两人上楼。钥匙插进锁孔，门一开，屋里没开灯，只有卧室门缝透出一点光。林婉儿轻手轻脚走过去，推开门——梳妆镜前没人，但椅子还摆在原位，镜面上蒙着一层薄灰。
她走近，伸手碰镜面，指尖刚触到，镜中突然映出她自己的脸，眼神空洞，嘴角带笑。她猛地缩手，镜面泛起涟漪，血色数字再次浮现，倒计时重新启动。
“它在等你。”铜雀说，“你妈也是。”
林婉儿后退一步，抓起桌上的梳子，那是母亲常用的木梳，齿间还缠着几根长发。她握紧梳子，低声说：“李修然，帮我盯住倒计时，我来改写坐标。”
他站在她身后，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把梳子按在镜面上，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