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从仓库回来后，连续几晚都睡不安稳。每到深夜，他总能听见地下传来模糊的呼唤声，像是有人在低语，又像是风声穿过缝隙。他尝试用符箓封住房间，但声音依然能穿透进来。
林婉儿注意到他状态不对。“你脸色很差。”
李修然揉了揉太阳穴。“地下有东西在叫我。”
“是阵法的影响吗？”
“可能更糟。”李修然翻开祖父的笔记，“我总觉得有什么被忽略了。”
当晚，呼唤声变得格外清晰。李修然循声走到书房，发现祖父笔记的最后一页正在发生变化。原本空白的纸面上，缓缓浮现出几行血色字迹：
“九转锁灵阵已吞噬三处地脉节点。”
李修然立即给清玄道长打电话。“笔记自己显现了新内容。”
清玄道长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地脉被吞噬的速度比预计更快。你看到的是血字预警，说明情况已经相当危急。”
“三处节点具体在哪里？”
“需要你用天眼观察阵法才能确定。但要小心，过度深入可能会惊动阵法深处的存在。”
挂断电话后，李修然让林婉儿守在客厅，自己则在书房中央盘膝坐下。他闭上双眼，催动天眼。淡金色的光芒从他瞳孔中溢出，视线穿透地板，直抵地底深处的九转锁灵阵。
阵法比上次看见时更加活跃，三条主要灵气流线已经变成暗红色，正贪婪地吸取着地脉能量。李修然顺着流线追溯，找到了三个被吞噬的节点位置——分别是城东的旧商业区、南郊的森林公园，以及他们刚去过的废弃工业区。
就在他准备收回天眼时，阵法中心突然泛起涟漪。无数双眼睛在黑暗深处同时睁开，齐刷刷地注视着他。那些眼睛充满古老而饥饿的气息，仿佛已经等待了太久。
李修然猛地切断天眼连接，额角渗出冷汗。
“看到了什么？”林婉儿推门进来。
“阵法里有很多眼睛在看着我。”李修然声音发紧，“它们有意识。”
林婉儿脸色微变。“清玄道长知道这个情况吗？”
“我这就告诉他。”
第二次通话时，清玄道长的语气明显凝重。“那些眼睛很可能是被封印者的意识投影。看来九转锁灵阵不仅封印了力量，还封印了一个完整的意识。现在阵法被篡改，这个意识正在苏醒。”
“它想出来？”
“更糟。它想取代。”
结束通话后，林婉儿提出要去确认地脉异常的实际影响。第二天一早，他们驱车前往城市边缘。在通往邻省的高速公路旁，他们发现了一大片反常枯萎的植物。
这些植物不是自然枯黄，而是像被抽干了生命力，一碰就碎成粉末。枯萎区域呈放射状扩散，中心点正好对应着李修然在天眼中看到的一个地脉节点。
林婉儿蹲下身采集样本。“这不是普通的环境问题。”
“地脉被抽干，这片土地正在死亡。”李修然环顾四周，“而且范围在扩大。”
他们沿着枯萎带行走，发现异常区域已经蔓延到附近的农田。几位农民正在田边发愁，讨论着作物一夜之间全部枯死的怪事。
“从上周开始的。”一个老农告诉他们，“先是那边山坡上的树，现在连庄稼也保不住了。”
李修然没有解释真相，只是默默记下了具体情况。在返回市区的路上，他一直在研究祖父笔记上的血字。
“三处节点被吞噬，接下来会是第四处。”他指着笔记上新浮现的符号，“这个图案我见过，在市中心的老城区。”
林婉儿担忧地看着他。“你要去查看吗？”
“必须去。但这次要更小心。”李修然触摸胸口的封魔印，“那些眼睛认得这个印记。”
当晚，李修然在书房布下防护阵法，准备再次用天眼探查。这次他让林婉儿守在阵外，一旦发现异常就立即切断连接。
天眼开启的瞬间，那些眼睛再次出现。但这次它们没有只是注视，而是传递来断断续续的意念。
“终于...等到...”
“钥匙...归来...”
“释放...我们...”
李修然强忍着不适，继续观察阵法结构。他发现第四处节点果然开始松动，位于老城区的地脉正在被缓慢抽离。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两天就会完全失守。
就在他准备深入探查时，一道黑影突然掠过阵法表面。那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窥视，抬头与他对视——正是之前在仓库交过手的暗影组织成员。
李修然立即收回天眼，防护阵法同时亮起，挡下了顺着连接追踪而来的探测波动。
“他们发现我了。”李修然喘着气说。
林婉儿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谁？”
“暗影组织。他们在阵法里布置了警戒。”
话音刚落，书房窗户突然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外面试图闯入。李修然抓起符箓走向窗口，却只看到一道迅速消散的黑烟。
他胸口的封魔印隐隐发热，与远方阵法产生共鸣。低语声再次在脑海中响起，这次更加清晰：
“来找我们...”
李修然握紧拳头，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看向林婉儿，做出决定。
“明天我们去老城区。必须在第四节点失守前采取行动。”
林婉儿点头，开始整理需要携带的法器。李修然则继续研究笔记，试图找出阻止阵法扩张的方法。低语声始终在背景中萦绕，提醒着他封印深处的存在正变得越来越活跃。
当夜渐深，李修然在笔记的夹层中发现了一页之前忽略的内容。上面记载着九转锁灵阵最初的设计图，与现在被篡改的版本有几个关键差异。其中一个差异正好位于老城区节点所在的位置。
“也许我们不需要硬碰硬。”他叫来林婉儿，“或许可以修复，而不是破坏。”
“但暗影组织肯定会阻挠。”
“所以需要计划。”李修然指向图纸上的一个标记，“这里有个备用灵气源，如果能够激活，至少可以暂时稳定节点。”
他们开始制定详细方案，而窗外的城市依然灯火通明。大多数市民对正在发生的地脉危机一无所知，只有少数敏锐的人察觉到了异常——比如那些发现植物反常枯萎的农民，或是注意到宠物行为异常的城市居民。
在李修然感知中，整座城市就像一艘正在漏水的船，而大多数人还在沉睡。他摸了摸胸口的封魔印，感受着其中流动的力量。这份祖传的力量既是责任，也是希望。
“先休息吧。”林婉儿提醒他，“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李修然吹灭蜡烛，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月亮被薄云遮挡，在城市边缘的方向，他似乎看到了一丝不正常的阴影正在蔓延。低语声还在耳边回响，但这次他不再恐惧。
“明天就做个了断。”他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