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载着引擎沉稳的低鸣驶离警校大门,轮胎碾过门口刻着“忠诚正义”的石碑时,轻微的颠簸让慕容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起脖子上的警徽吊坠。
吊坠里的U盘棱角隔着棉质衬衫硌在胸口,像块承载着使命的砝码,沉甸甸却又让人安心。
窗外的白杨树沿着国道飞速后掠,叶隙间漏下的阳光被车窗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晃得人眼晕。
他侧头看向副驾的欧阳然,对方正举着手机对准窗外掠过的“凌州界”路牌,拇指飞快地按着拍摄键,额前的碎发被空调出风口吹得轻轻扬起,又黏回汗湿的额角,桃花眼里映着成片的绿荫,亮得像盛了半罐星光。
“拍这些路牌做什么?以后穿着警服巡逻,凌州的大街小巷有的是机会看。
”慕容宇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去,指尖刚碰到对方的手背就顿了顿——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显然是昨晚没睡好。
昨晚两人在宿舍地板上铺着军训时的旧床垫凑合一宿,欧阳然翻来覆去像烙饼似的,后半夜更是借着月光偷偷摸他的手腕,确认他没睡着后,就絮絮叨叨讲了半宿警校的糗事,从大一抢食堂最后一份糖醋排骨,到大三模拟爆炸现场误把面粉当炸药,直到天快亮才带着浓重的鼻音,歪在他肩头睡沉,呼吸均匀地喷在他的颈窝。
“这能一样吗?”欧阳然接过水猛灌两口,喉结滚动的弧度在阳光下格外清晰,他举着手机晃了晃相册里的合影,屏幕亮度调得很高,“你看这张,大一军训汇报表演前,你被晒得后颈脱皮,还嘴硬说自己是‘健康小麦色’,结果被王教官罚站半小时军姿。
”照片里的慕容宇穿着洗得发白的军训服,站得笔直如松,脸颊被晒得通红,却死死抿着嘴不肯露怯;而旁边的欧阳然正趁着教官转身的间隙,偷偷往他帽檐里塞冰袋,被突然回头的教官抓个正着时,还不忘冲镜头挤眉弄眼,一脸嬉皮笑脸。
慕容宇的耳尖瞬间泛起淡红,伸手就去抢手机:“删了!早就让你把这些黑历史删了!”欧阳然笑着往副驾角落躲,手机却在打闹间突然滑出掌心,带着弧度朝仪表盘砸去。
慕容宇眼疾手快,身体下意识前倾去接,刚好撞进对方抬起来的视线里。
两人鼻尖相距不过两指,欧阳然呼吸里的薄荷牙膏味混着矿泉水的清冽扑面而来,睫毛扫过慕容宇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慕容宇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慌乱间把手机扔回对方怀里,假装专注地调车载电台的频率,指尖却在调频旋钮上顿了好几次才找准位置。
“哟,这就紧张了?”欧阳然晃着手机挑眉,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了点,把那张军训合影设成了锁屏壁纸,“放心,到了市局我罩你。
毕竟上次模拟审讯那个走私案,还是我教你怎么用‘亲情牌’套嫌疑人的话,不然你还对着冷冰冰的审讯记录发呆呢。”他说着突然倾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慕容宇的耳廓,压低声音用审讯时的严肃语气说:“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把我送的‘然’字钥匙扣,挂在你背包最显眼的位置了?我昨天收拾东西时可是看到了。”
“谁要你罩,我自己的业务能力可比你扎实。”慕容宇别过头看向窗外,却忍不住用余光瞥向对方的背包——他送的蓝色笔记本被细心地挂在背包侧面,边角还包了层透明胶,显然是怕磨损。
“再说套话那事,最后还不是我从嫌疑人的微表情里找出了破绽?你只顾着跟人贫嘴聊他儿子的升学问题,差点让他蒙混过关。”话虽这么说,他却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欧阳然故意打翻水杯吸引嫌疑人注意力,用眼角余光给了他个“看我信号”的眼神,才让他有机会观察到对方提到“仓库地址”时不自觉收紧的指节。
想到这里,慕容宇的掌心不自觉攥紧了矿泉水瓶,瓶身被捏出浅浅的指印。
警车刚驶进凌州市区,路过中心广场的巨型雕塑时,车载电台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滋滋”的声响打破了车厢里的平静。
紧接着,一个刻意压低的沙哑男声透过扬声器传出:“雄鹰呼叫猎豹,雄鹰呼叫猎豹,三号区域有异常,速去核查。重复,三号区域有异常。”
慕容宇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这是李叔提前跟他们约定的紧急暗号,“三号区域”正是上次审讯鸭舌帽男人时,对方含糊提到的城西废弃工厂,而“异常”两个字,意味着那里不仅有新的线索,更可能藏着危险。
“师傅,靠边停一下,我去买瓶水。”慕容宇不动声色地按住司机的肩膀,目光飞快扫过后视镜——一辆黑色大众轿车正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虽然车身重新喷过漆,但保险杠左侧的凹陷和上次跟踪他们去医院的车一模一样,那是他当时用砖头砸出来的痕迹。
欧阳然也瞬间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从背包侧袋摸出那枚射击比赛金奖杯,看似漫不经心地用衣角擦着杯身的灰尘,实则指尖在杯底的微型录音笔开关上轻轻拨了一下——这是他们昨晚用拆手机的工具临时改装的,能接收特定频率的无线电信号,还能实时录音。
司机刚把车停在路边的梧桐树下,欧阳然就探身凑到驾驶座旁,脸上挂着惯有的嬉皮笑脸:“师傅,其实我们想去趟城西的废弃工厂,王教官早上特意给我发消息,说那边有批‘雷霆行动’剩下的旧器材,让我们提前去取回来熟悉案情,说是对以后查案有帮助。”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眼神闪烁着刚要开口,慕容宇突然递过一张纸巾,语气自然地说:“师傅,您嘴角沾了点饭粒,看颜色像是猪肉大葱馅的包子,早上路边摊买的吧?我昨天也吃了,味道挺正宗。”
司机下意识抬手擦嘴的瞬间,慕容宇用只有两人能看懂的口型对欧阳然说:“司机有问题。
”昨晚李叔塞给他们的纸条上特意用红笔标注:“接你们的警车司机是张明的人,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刚才电台暗号响起时,他就注意到司机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顿了半秒,还偷偷瞟了眼后视镜里的黑色轿车,这些细微的动作都暴露了他的身份。
欧阳然了然地点点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假装在查导航,实则把“司机可疑,准备脱身”的消息发给了小张。
“废弃工厂那么远,器材有什么好着急的,不如先去市局报到,我听说刑侦支队的张队长可是破案能手,上次那个横跨三市的连环盗窃案,他三天就锁定了嫌疑人,简直是神了!”欧阳然故意抱怨着,把背包甩到肩上时,借着背包的遮挡,悄悄将改装的金奖杯塞进慕容宇手里,指尖在他掌心快速敲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准备行动”信号。
他突然提高音量,像是怕司机听不清似的:“对了宇哥,你把李叔给的那个U盘带来了吧?里面存着组织的据点分布图,可千万别弄丢了,那可是重要证据!”
司机的耳朵明显竖了起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脚下不经意间踩了油门,车速悄然加快了几分。
慕容宇攥紧手里的金奖杯,指尖摸到杯底录音笔的开关,突然指着窗外的街角大喊:“那不是小张吗?他怎么也跟过来了!昨天还说要去城郊派出所报到,怎么跑到市区来了?”欧阳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街角只有个卖烤红薯的小摊,却心领神会地配合着大喊:“真的是他!穿的还是那件蓝色运动服!师傅麻烦停一下,我们跟他打个招呼,顺便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取器材!”
司机犹豫着踩下刹车,刚要回头确认,慕容宇就猛地推开车门跳了下去,欧阳然紧随其后,两人借着路边茂密的梧桐树掩护,弯腰飞快钻进旁边的小巷。
身后立刻传来司机气急败坏的怒吼声,紧接着是黑色轿车急刹车的刺耳声响,轮胎摩擦地面的味道顺着风飘进小巷。
慕容宇拉着欧阳然的手腕往小巷深处跑,对方掌心的冷汗浸得他的手都发潮,却死死攥着不肯松开——这条小巷纵横交错,是他们昨天提前查好的逃生路线,每一个拐角都记在心里。
两人跑到小巷尽头的废弃报亭后才停下,欧阳然扶着报亭的铁皮墙大口喘气,却还不忘笑着伸手帮慕容宇理了理皱掉的衣领,指尖拂过他沾了灰尘的肩膀:“刚才你喊小张的时候,脸都白了,跟大一那年被教官抓包在宿舍煮泡面时一模一样,眼神都飘了。
”他说着突然顿住,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个指甲盖大小的微型追踪器——是刚才趁司机回头时,他用口香糖粘在对方后腰上的,屏幕上的红点正沿着小巷口缓慢移动,显然对方还在四处搜寻他们的踪迹。
“别笑了,先看线索。”慕容宇从背包里掏出那本翻旧了的《犯罪现场勘察学》,翻到夹着半片干枯梧桐叶的第78页,里面藏着张折叠整齐的牛皮纸地图,上面用红色马克笔标注着废弃工厂的布局。
“李叔昨天说,废弃工厂的三号仓库里有个暗门,里面藏着‘老K’的关键线索。但刚才的暗号不对,我们约定的紧急暗号是‘雄鹰呼叫双子星’,他说的是‘猎豹’,这是‘被控制,有危险’的备用暗号,说明李叔可能已经落入他们手里了。”
欧阳然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指尖轻轻抚过地图上标注的红点,眼神变得凝重:“张明突然辞职肯定不是巧合,他是想提前转移证据。而且司机是他的人,说明市局里还有他的同伙,说不定不止一个。”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红绳,赶紧从脖子上扯下来,红绳末端挂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铜哨,表面氧化得有些发黑。
“我妈说过,‘雷霆行动’的卧底有个专属暗号,遇到危险吹三声短哨,再用硬物敲五下墙面,对方会回敲三下作为回应,这个暗号只有核心卧底知道。”
两人顺着小巷绕了三个拐角,终于到了废弃工厂的后门,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缝隙里透出仓库的昏暗光线,还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男人的争吵声。
慕容宇示意欧阳然躲在旁边的蓝色集装箱后面,自己贴着墙根慢慢往里探身,刚看到仓库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色夹克的男人,手都插在口袋里,姿势警惕,就被身后的欧阳然一把拽了回去。
“别冲动,”欧阳然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你看他们的鞋子,是市局特警的制式作战靴,却没戴警徽,袖口还有组织专属的黑色骷髅纹身,肯定是内鬼。”
慕容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其中一个男人的袖口露出半片黑色骷髅纹身,和鸭舌帽男人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他点点头,从背包侧袋摸出多功能军刀,刚要打开刀刃,就听到仓库里传来熟悉的沙哑声音:“张明,你以为带着密码就能走吗?老K交代过,东西必须完整交给他,你敢私吞,就别想活着离开凌州。”是李叔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沙哑,像是被人殴打后发出来的。
紧接着是张明阴狠的冷笑:“放不放过我,也轮不到你这个快退休的老东西管。
等我拿到U盘里的据点分布图,就带着钱远走高飞,去国外过好日子,谁还管你们这些棋子的死活。”
“U盘在我这里,想要就自己来拿。”慕容宇突然从集装箱后面走出来,左手推着欧阳然护在身后,右手把玩着手里的军刀,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张明,你篡改我们的分配调令,泄露‘雷霆行动’的卧底名单,害死了那么多警察,现在还想卷款跑路?未免太天真了。”张明回头看到他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神里满是惊慌,他挥手让那两个黑衣人上前:“给我抓住他们!拿到U盘!只要抓住他们,老K肯定会给我升职加薪!”
两个黑衣人刚要冲过来,欧阳然就拉着慕容宇往仓库深处跑,路过旁边的铁架时,故意抬脚踹在铁架的支撑腿上。
“哗啦”一声巨响,铁架上的钢管和零件滚落下来,形成一道临时的障碍,逼得黑衣人不得不停下脚步躲避。
两人躲到堆放着旧纸箱的货架后面,欧阳然快速从口袋里摸出铜哨,轻轻吹了三声短哨,又用军刀的刀柄在墙面敲了五下。
几秒钟后,货架后面传来三下清脆的敲击声,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探出头,飞快地比了个“跟我来”的手势——是工厂的看守老王,平时总是沉默寡言,谁也没想到他竟是卧底。
“跟我去暗门,动作快!”老王压低声音,引着他们往仓库最深处走,脚步轻盈得像猫,“李叔被他们绑在里面的铁架上,张明逼他说出U盘的密码,已经打了他好几拳了。”穿过层层堆放的旧器材和纸箱,慕容宇终于看到李叔被粗麻绳绑在铁椅子上,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脸上还有明显的淤青,却依旧倔强地抬着头,眼神里满是不屈。
张明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抵在李叔的脖子上,刀刃已经划破了皮肤,渗出细小的血珠。
看到他们进来,张明的眼睛瞬间红了,像疯了一样嘶吼:“把U盘交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密码我知道,毕竟U盘是我和宇哥一起保管的。”欧阳然突然上前一步,推开慕容宇伸过来要拉他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张明,“但我凭什么信你?你要是敢伤李叔一根头发,我现在就用手机把据点分布图发给市局刑侦支队,让你的人全被抓起来,一个都跑不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旧手机,屏幕上确实显示着U盘的加密界面,上面还有输入密码的对话框。
“你先放了李叔,我亲自给你输密码,拿到东西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互不干涉。”
张明盯着他手里的手机看了几秒,眼神闪烁着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慢慢松开了匕首。
李叔趁机往旁边一滚,动作敏捷得不像个五十多岁的人。
慕容宇立刻冲上去扶住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帮他擦了擦嘴角的血。
就在这时,欧阳然突然将手机狠狠砸向张明的脸,手机屏幕碎裂的瞬间,他抓起旁边工具箱里的扳手,用尽全身力气砸在张明的手腕上。
“当啷”一声,匕首掉在地上,慕容宇扑上去将张明按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从腰后摸出手铐,“咔嗒”一声锁上他的手腕,动作干脆利落。
“你们耍我!”张明躺在地上疯狂挣扎,手腕被手铐勒得通红,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老K不会放过你们的!他就在市局里,职位比你们想象的还高,你们斗不过他的!”欧阳然蹲下来,用扳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膝盖,语气带着嘲讽:“哦?那你说说,老K到底是谁?是王教官还是张队长?说了我或许能在法官面前帮你求个情,让你少判个三五年,毕竟你只是个小喽啰。”
张明的眼神闪烁着,刚要开口说出什么,仓库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慕容宇的脸色瞬间变了,转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的老王,对方却突然从工装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手枪,枪口对准了他们:“抱歉,你们都猜错了,我才是老K最信任的人。
”欧阳然反应极快,拉着慕容宇猛地扑倒在地,子弹擦着慕容宇的肩膀打在身后的货架上,发出“砰”的刺耳声响,货架上的纸箱纷纷掉落下来。
“没想到吧,”老王冷笑着走近,脚下踩着掉落的纸箱发出“嘎吱”的声响,“张明只是个用来吸引注意力的幌子,我才是真正潜伏在你们身边的内鬼。今天就是要把你们和李叔都留在这,永绝后患。”他说着举起枪,瞄准了趴在地上的慕容宇,却突然被身后的李叔用钢管砸中后脑——李叔不知何时捡起了地上的钢管,用尽全身力气挥了过去,钢管砸在老王头上发出闷响。
趁着老王吃痛弯腰的瞬间,慕容宇扑上去夺枪,两人扭打在地上,枪突然走火,子弹打在仓库天花板的吊灯上。
“哗啦”一声,吊灯带着火花砸下来,落在两人旁边的空地上。
欧阳然赶紧拉着李叔躲到旁边的铁架后面,探头看着扭打的两人,手里紧紧攥着扳手,随时准备上前帮忙。
混乱中,慕容宇找准机会,用膝盖顶住老王的肚子,趁着对方吸气的瞬间,一把夺过手枪,用枪托狠狠砸在老王的太阳穴上。
老王的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警笛声越来越近,欧阳然扶着李叔站起来,刚要说话,就看到慕容宇的肩膀渗出鲜红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脸色瞬间白了:“你受伤了!刚才的子弹擦到你了!”
“小伤,只是擦破点皮,不碍事。”慕容宇不在意地用手背擦了擦肩膀上的血,却在看到欧阳然泛红的眼眶时,语气不自觉放轻了些,“刚才反应挺快,知道用手机砸人转移注意力,比上次模拟对抗赛时进步多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水果糖,糖纸都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是昨晚收拾行李时,欧阳然塞给他的,说是“查案幸运糖”。
“给你,奖励你的,刚才表现不错。”
欧阳然接过糖,却没放进自己嘴里,而是小心翼翼地拆开糖纸,把糖塞进慕容宇嘴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伤员先吃,补充点糖分。
”他从背包里翻出随身携带的急救包,蹲下来轻轻撩起慕容宇的衬衫,看到肩膀上那道三厘米长的伤口时,手都在抖。
“都怪我,刚才不该那么冲动冲上去,要是我再谨慎点,你就不会受伤了。”他用生理盐水轻轻擦拭伤口,动作轻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生怕弄疼对方。
“是我让你别退缩的,要怪也该怪我。”慕容宇含着甜丝丝的水果糖,看着对方紧张得抿紧的嘴唇,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的发型弄乱了些,“再说我们是搭档,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冲在前面冒险。
以前在警校训练时,不也是你掩护我,我突击吗?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以后查案说不定还会遇到更危险的情况。”
仓库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群穿着藏蓝色警服的人冲进来,为首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国字脸,眼神锐利如鹰,看到他们后快步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我是刑侦支队的张建军,接到匿名举报说这里有非法聚集,还涉及暴力冲突。”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晕倒的老王和被手铐锁住的张明,又落在慕容宇肩膀上的伤口和欧阳然手里的急救包上,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你们就是从省警校过来的慕容宇和欧阳然吧?王教官跟我提过你们好几次,说你们是警校最优秀的毕业生,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张队长好!”两人同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手臂绷得笔直,动作整齐划一。
欧阳然趁机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改装过的金奖杯,拧开杯底的盖子,取出里面的微型录音笔递给张队长:“张队长,这是我们刚才录下的证据,里面有张明和老王的对话,他们承认篡改调令、泄露‘雷霆行动’消息,还提到了幕后主使‘老K’就在市局内部。”
张队长接过录音笔,仔细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好,这个证据很关键。
先跟我回市局处理伤口,队里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处理得比急救包专业。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拍了拍额头,“你们的分配调令我昨天就看过了,本来就是一起分配到我们刑侦支队的,不知道是谁搞的鬼,把欧阳然的调令改成了临河市局。
我已经跟省厅核实过了,更正后的调令已经发下来了,你们可以一起入职,以后就是刑侦支队的战友了。”
欧阳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星,他猛地转头看向慕容宇,桃花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听到没?我们可以一起在刑侦支队了!以后我们就能一起查案、一起破案,再也不用分开了!”他说着激动地抱住慕容宇的胳膊,完全忘了对方的肩膀还受着伤,直到慕容宇轻轻“嘶”了一声,他才赶紧松开手,紧张地问:“是不是弄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不疼。”慕容宇的耳尖泛起淡淡的红晕,却没推开他,只是对张队长笑了笑:“麻烦张队长了,给您添麻烦了。”阳光透过仓库破损的玻璃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两人身上,像是镀了层金边。
张明和老王被民警押走的身影渐行渐远,李叔正和张队长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慕容宇低头看向身边笑得像个孩子的欧阳然,看着他眼里的星光,突然觉得肩上的伤口一点都不疼了,心里反而暖暖的。
坐上市局的警车时,欧阳然就迫不及待地从张队长那里借来了近期的案件卷宗,正趴在膝盖上认真翻看,手指在卷宗上的现场照片上轻轻点着,嘴里念念有词:“这个连环抢劫案有点意思,嫌疑人每次都选择在雨天作案,而且只抢黄金首饰店,作案手法很老练,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应该是惯犯。”慕容宇靠在椅背上,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指尖摩挲着脖子上的警徽吊坠,里面的U盘还在,而手腕上欧阳然母亲留下的银色项链,正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别看得太入神,先帮我处理下伤口,医护人员说要保持干燥,刚才出汗了。”慕容宇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碘伏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欧阳然立刻放下卷宗,接过碘伏和棉签,小心翼翼地帮他消毒,动作轻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疼吗?忍忍,消毒有点疼,但是能防止感染。”他一边说一边吹了吹慕容宇的伤口,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不疼。”慕容宇看着他专注的眼神,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欧阳然,上次在警校大门口,你转身要走的时候,好像有话要跟我说,是什么话?”他问完这句话,心跳突然加快了,掌心不自觉地攥紧了裤子,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欧阳然的动作瞬间顿了顿,手里的棉签停在半空中,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从耳尖蔓延到脖颈。
他赶紧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帮慕容宇贴创可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还带着几分含糊:“没……没什么重要的话。
就是想说,以后我们一起查案,你不许比我先破案,也不许偷偷吃麻辣香锅不叫我,更不许跟其他同事走得太近,忽略我的存在。”
慕容宇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和紧张得攥紧的拳头,突然笑了,伸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两人脸上,勾勒出彼此清晰的轮廓。
“就这些?”慕容宇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却异常认真,“我记得你当时好像酝酿了很久,应该不止这些吧?”
阳光刚好透过车窗落在两人脸上,欧阳然的桃花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像是盛了整片星空。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眼神坚定地看着慕容宇,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异常清晰:“还有……我不想只做你的搭档。
慕容宇,我喜欢你,从大二那年你替我挡了那瓶砸过来的啤酒,还替我罚跑五公里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说完这句话,他赶紧闭上眼睛,像是在等待审判,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慕容宇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手里的碘伏瓶差点掉在地上。
他看着欧阳然紧闭的眼睛和泛红的眼眶,看着对方紧张得攥紧的拳头,突然倾身向前,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带着碘伏淡淡的消毒水味和阳光的气息。
“我也是,”慕容宇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从大一那年你爬树给我摘梧桐叶,还摔得一瘸一拐却笑着说‘没事’的时候,我就也是了。”
警车驶过凌州的中心广场,广场中央的喷泉正在喷水,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道彩虹,绚烂夺目。
欧阳然慢慢睁开眼睛,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傻笑着靠在慕容宇的肩膀上,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军训时的合影,照片上的两人笑得一脸灿烂。
慕容宇低头看着他的发顶,将下巴轻轻抵在上面,鼻尖萦绕着对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心里比嘴里的水果糖还要甜。
车厢里安静而温馨,只有车载电台偶尔传来的路况播报声。
“对了,我还有个东西给你。”欧阳然突然坐直身体,从背包最里面掏出个小盒子,盒子是用檀香木做的,上面刻着简单的警徽图案。
他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个崭新的警徽吊坠,和慕容宇脖子上的一模一样,只是吊坠背面用激光刻着两个小小的篆体字:“宇然”。
“我昨天特意去首饰店刻的,”欧阳然说着帮慕容宇取下脖子上的旧吊坠,换上新的,指尖轻轻划过对方的脖颈,带着细微的痒意,“以后我们就戴一样的吊坠,这样别人就知道我们是一对了,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慕容宇握住他的手,两人的指尖交缠在一起,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温暖而踏实。
他低头看着吊坠上的“宇然”二字,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归属感。
警车的引擎声渐渐平稳下来,前方就是凌州市公安局的大门,庄严的国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他们清楚地知道,未来的路不会平坦,“老K”的余党还在暗处窥伺,更多棘手的案件在等着他们,但只要彼此在身边,只要手还紧紧握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坎,没有破不了的案,没有守护不了的正义。
“走,”慕容宇推开车门,拉着欧阳然的手,一步一步走向市局大门,脚步坚定而沉稳,“先去办入职手续,然后我们去看看那个连环抢劫案的卷宗,我觉得我们联手,不出三天就能找到嫌疑人的线索!”
“等等我!我还要去跟张队长申请把我们分在同一个探组!”欧阳然笑着跟上,两人的脚步声在市局的走廊里回响,清脆而有力,带着青春的朝气与对正义的坚定初心,奔向属于他们的警途新征程,奔向属于他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