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迎春正坐在灯下发呆。她面前的桌上摆着几样小菜,几乎没动过。司棋在一旁劝着:“姑娘,您好歹用些,这样饿着身子可怎么好?”
迎春轻轻摇头:“我不饿。”
“怎么能不饿呢?您午膳就没怎么用,这晚膳再不用...”司棋急道。
正说着,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帘子一掀,贾琮走了进来,额上还带着细汗。
“三弟?”迎春一愣,忙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贾琮打量她神色,见她眼圈微红,心中更急:“二姐姐,我听丫鬟说你没用午膳,心情不好,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迎春垂下眼帘:“没...没有不舒服。”
贾琮走到她面前,温声道:“姐姐,你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迎春摇摇头,沉默片刻,才低声道:“三弟如今要搬去东府...我...我就是有些舍不得。”
她抬起头,眼中已含了泪:“三弟这一去,虽说不远,可终究是两府了,而且如今我们已隔了房了。日后见面,不如现在方便...我...”
话未说完,眼泪已落了下来。
贾琮心中大恸。他上前一步,握住迎春的手:“姐姐,你莫哭。我就算搬去东府,也还是你的三弟,不管怎么过继,你就是我唯一的亲姐姐。更何况两府不过一街之隔,我想来随时都能来。你若想见我,随时差人去叫我,我立刻就到。东府那边我也给你留好院子,到时候你随时都能去住着。”
他顿了顿,声音更柔:“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唯一的亲姐姐。这份情谊,不会因为住在哪里或是族谱上的位置怎么写而改变。”
迎春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中暖流涌动,眼泪却流得更凶了。她不是悲伤,是开心。
贾琮在迎春房中待了许久,直到晚膳用罢,又陪着说了好些话,见迎春情绪彻底好转,脸上重新有了笑容,这才放心。
临走前,他再次握住迎春的手:“姐姐,等我那边收拾好了,我就去跟老祖宗说,请各位姐妹都去东府玩几天。到时候给你留最好的院子,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迎春温婉一笑:“哪里需要最好的院子,能跟姐妹们一起热闹几天,我就很开心了。”
“那可不行。”贾琮摇头,“你是我的亲姐姐,自然要住最好的。”
他又道:“而且那边会芳园比这边大,到时候你们可以泛舟、赏花、作诗,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让厨房准备你们爱吃的点心菜肴,保管比陶然居的还好。”
迎春眼中闪过期待:“那...我就等着了。”
“放心吧,很快。”贾琮拍拍她的手,这才告辞出来。
司棋送他到院门口,低声道:“三爷,多谢您了。姑娘今天是真的高兴。”
贾琮点头:“好好照顾二姐姐,有什么事随时来告诉我。”
“是。”
回到自己院子,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贾琮却不得清闲,立刻吩咐道:“去把韩烈、贾芸、岁安、岁平四人叫来。告诉韩烈,来之前先派人去寻焦大。”
锦云应声去了。晴雯端上热茶,有些心疼地道:“爷累了一天了,也不歇歇。”
“忙完这一阵就好了。”贾琮接过茶盏,轻啜一口。
不多时,韩烈等人陆续到了。韩烈先禀报:“伯爷,已经派人去寻焦大了。此人如今在西府马房做些杂活,听说伯爷召见,想必很快就会过来。”
贾琮点点头,示意众人坐下。
岁平性子最憨直,直接问道:“伯爷,可是要搬去东府了?有什么吩咐!”
贾琮环视四人,缓缓道:“不错,圣旨已下,我过继代化公,继承宁府。这几日就要搬过去。但宁府有一帮子牛鬼蛇神,之前就趴在宁府身上吸血,如今我当家了,这些人竟然还想着回来继续吸血。”
岁平一听,眼中寒光一闪:“弄死他们!”他从北疆征战归来后,虽说也过去了一些时日,但是一身杀气未消,说话间都带着杀意。
韩烈沉稳,沉吟道:“伯爷既然召我们来商议,想必别有谋划。”
贾琮赞许地看了韩烈一眼:“不错。我已经允许他们回来了。”
“什么?”岁平一愣,“伯爷,这...”
“让他们回来,他们才会把身契交还回来。”贾琮淡淡道,“只要拿住他们的贪腐行为,人证物证俱在,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动刀子抄家杀人,让他们把吃下去的全给我连本带利吐出来。”
韩烈眼睛一亮:“伯爷高明。如此一来,不但能清理门户,还能充实府库。”
贾芸问道:“三叔,那我们需要如何做?”
贾琮看向岁安:“岁安,你心思缜密,从明日起担任府中二管家。让赖升继续干着大管家,放松他的警惕。你要想办法获取他们贪污的证据——不择手段。必要的时候,你可以装作被他们腐蚀拉拢,和他们打成一片。”
岁安起身抱拳:“伯爷放心,属下明白。装贪财好色之徒,属下可行。”
贾琮又看向岁平:“岁平,你负责内府保卫。这些人若见势不妙,难保不会有狗急跳墙之举。你要保证府中安全,尤其是女眷院落,绝不可有失。”
“伯爷放心!”岁平拍着胸脯,“谁敢乱来,属下拧断他的脖子!”
“芸哥儿,”贾琮转向这位族侄,“你负责帮我物色新的奴仆,男女都要。先选好买下来,交给岁安培训。记住,宁缺毋滥,要忠心可靠的。”
贾芸郑重道:“侄儿明白。一定寻些清白人家出身的死契。”
贾琮点点头,既然到了这个时代,成了统治阶级,那就要善于利用,死契更加方便控制这些下人,自然合适一些。
最后看向韩烈:“韩烈,你负责整个府邸外围的保护。东府占地广阔,围墙又长,需要有人日夜巡视。另外,这些人若与外头勾结,也需要你派人盯着。”
韩烈抱拳:“末将领命。伯爷放心,一只苍蝇也别想随意进出。”
正说着,外面传来通报:“伯爷,焦大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