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的、与当下时代格格不入的电子乐在脑中轰鸣，沈清弦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努力将所有的羞耻和恐惧压下。
她回忆着那套临时拼凑的“舞步”，随着脑中强烈的节拍，动了起来！
没有柔美的水袖，没有婉约的身段。她猛地一个侧身踏步，手臂随之有力地摆动！接着是一个类似扩胸运动的动作，配合着节奏鲜明的点头！然后是交叉步、简单的原地跳跃、手臂画圈……
动作大开大合，简洁有力，甚至带着几分……莫名的朝气（或者说傻气）？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卡在只有她能听到的鼓点上，形成一种在古人看来极其怪异、却又莫名有种奇特韵律感的画面。
没有古典舞的含蓄内敛，没有胡旋舞的急速飞扬，这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甚至无法理解的舞蹈形态。它不优雅，不妩媚，不庄严，它只是……充满了一种原始的、直白的、甚至有些滑稽的活力。
整个慈宁宫，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妃嫔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有人手中的帕子掉了都浑然不觉。连伺候的宫人都忘了规矩，呆呆地看着殿中央那个随着莫名节奏（在他们看来是沈清弦自己在瞎比划）“狂舞”的贵妃娘娘。
太后脸上的温和笑容彻底僵住，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这……这就是仙人梦授之舞？这分明是……是……
萧彻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结。他看着沈清弦那些怪异又充满活力的动作，看着她因为运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中那种豁出去的、甚至带着点破罐破摔的亮光，心中那股无名火蹭地就冒了起来！
荒唐！不成体统！这女人简直是把皇家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他几乎要立刻出声喝止。
然而，就在他怒气达到顶点的刹那，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她一个旋转后，嘴角那抹飞快掠过、带着点自嘲又仿佛极其畅快的笑意。
那笑容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却像一颗小石子，投入了他因愤怒而沸腾的心湖。
他忽然想起，记忆里的“她”，永远是温婉的、克制的，如同精心修剪的盆景，美则美矣，却从未有过如此……鲜活肆意、不顾一切的时刻。
这种强烈的反差，这种近乎野蛮的生命力，像一道强光，刺得他眼睛发疼，心头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恼怒依旧存在，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着荒谬感和一丝极其微弱的新奇感，悄然滋生。
这女人，总能在他以为她已经足够出格的时候，再次突破他的想象。
沈清弦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主要是羞耻感让她无法面对观众）。她机械地重复着那几个动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跳完它！为了积分！为了不口吐真言！
终于，一曲终了（脑中的音乐停止）。她以一个自认为帅气实则不伦不类的 Ending pose 收尾，微微喘着气，额角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殿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