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心头一跳，没敢接话，只是将丹药递给小翠:“去给公子服下吧。”
小翠颤抖着将丹药喂入少年口中。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昏迷的少年忽然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望着周围的人，茫然地开口:“水……我渴……”
“醒了！真的醒了！”
管家激动得老泪纵横，连忙让人去取灵液。
少年喝下灵液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胸口的起伏也平稳了许多，甚至能坐起身来，对着苏凡拱手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
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震惊地望着苏凡。
一个连七大宗门都束手无策的怪病，竟被他用一炉三阶丹药治好了？
天衍宗的张修士深深看了苏凡一眼，指尖的推演法诀更快了。
万剑山的黑衣修士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玄阳宗的美貌夫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而那妖艳的年轻人，则望着苏凡，眼神里的好奇更浓了，甚至还对着他眨了眨眼。
苏凡只觉头皮发麻。
方才那一瞬间，至少五道灵识扫过他的丹田，其中天衍宗张长老的星纹戒指都泛起了青光，显然在推演他的跟脚。
他连忙低下头，双手捧着那枚刚用过的玉瓶，对着管家深深一揖:“管家谬赞了，不过是恰逢其会，侥幸凑效罢了，‘大师’二字实在担当不起。”
管家却上前一步，双手将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推到他面前，袋口未封，露出里面堆叠如山的上品灵石，莹润的光泽映得他眼底发亮。
“苏大师这等本事，怎是‘侥幸’二字能概括的？这十万上品灵石是城主府的一点心意。”
他从袖中取出个玉盒递向苏凡:“这是城主府的传讯符，也请苏大师务必收下，日后苏大师若有需求，只需捏碎此符，城主府决不推辞。”
这话虽是客气，却带着炼虚期修士的威严，容不得拒绝。
刘仲山在一旁笑得眼角都堆起了褶子，伸手拍着苏凡的后背，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他拍散架:“苏老弟！快收下！这是你应得的！咱们琳琅阁往后可就仰仗你了！”
他这话既是感慨，也是说给厅内众人听的。
如今苏凡得了城主府的承诺，琳琅阁的分量，怕是要水涨船高了。
苏凡接过储物袋与玉盒，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收入储物戒，刚要道谢，目光却又不受控制地飘向玄阳宗的席位。
那妖艳的年轻人正对着他举杯，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苏凡没看清，却莫名觉得，这次城主府之行，怕是给自己惹上了不小的麻烦。
尤其是那个玄阳宗的年轻人……总让人觉得不对劲。
“苏大师？”管家见他走神，轻声唤道。
“失礼了。”
苏凡回过神，对着众人拱手:“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他实在不想再与那年轻人对视，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苏大师慢走！”
管家连忙吩咐人引路。
苏凡跟着仆役往外走时，厅内的议论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甚。
“没想到这苏墨竟有这等本事！′
“琳琅阁这下赚大了，往后得多走动走动。″
“玄阳宗的人脸色不太好看啊......″
苏凡脚步顿了顿，眼光余角瞅向玄阳宗方向，却见那年轻人正站在柳夫人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白嫩的手指在酒杯上划着圈。
他的嘴角勾着一抹邪异的笑，笑里没有了先前的恼怒，反倒藏着几分......势在必得？
苏凡心头一紧，加快脚步走出正厅。阳光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股莫名的寒意。
这场城主府之行，果然没那么简单。
琳琅阁后院的炼丹房里，青白色的火焰在丹炉下跳动，将苏凡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
他刚将一炉“清心丹”收入玉瓶，指尖还残留着火焰灼烧的微烫，耳边就传来刘仲山的脚步声。
带着点急促，却又刻意放轻。
“苏老弟，歇会儿吧。”
刘仲山捧着盏灵茶进来，茶盏在墨玉桌上搁出轻响: “这些日子你炼出的丹药，堆满了半间库房，便是万宝楼那丹堂，也得卖上三个月。你呀，何必跟自己较劲？”
苏凡放下玉瓶，拿起桌边的丝帕擦了擦指尖的丹粉。
那粉末带着清心草的淡香，却压不住他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
他抬头望向窗外，琳琅阁后院的墙头上爬满了“龙须藤”，翠绿色的藤蔓缠着院墙绕了三圈，叶片边缘的细齿在阳光下泛着银芒。
可这安宁得近乎慵懒的景象，看在他眼里却像蒙着层薄纱，总觉得纱后面藏着双眼睛。
“刘老哥。”
他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漫上脸，把眼底的不安遮了遮:“我总觉得，那日在城主府出的风头，怕是惹了麻烦。”
刘仲山脸上的笑淡了三分，他往门外瞅了眼，见守在丹房外的小张正低头整理灵草，才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你是说玄阳宗那个妖艳少年？”
他啧了声，指尖在茶盏边缘划着圈:“那小子留着八字胡，看你的时候，眼珠子都快黏在你身上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哪有那样看人的？倒像是……”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可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像猎人盯住了猎物。
苏凡握着茶盏的手指猛地收紧，茶盏被捏得微微发烫。
那日宴席上，那年轻人的眉头一蹙，那声冷哼，那翻白眼，每一个眼神，每一份神态，每一分诡异的娇嗔，每一次恼怒，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妖艳......
苏凡每每想起，就不禁心中打颤。
“他们昨日派人来万宝阁了。”
刘仲山呷了口茶:“说是要订你炼的‘清心丹’。表面瞧着客气，可我从那管事眼神里看出些不善。”
他顿了顿，指尖在桌面敲了敲:“老弟，玄阳宗在中域树大根深，咱们琳琅阁只是个小铺子，实在犯不着跟他们较劲。你这几日就别出门了，炼丹、修炼，啥也别管，我来应付外面的事。”
苏凡点点头，将茶盏凑到唇边。
茶水微苦，带着点回甘，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本就不是爱出风头的人，此次在城主府医人，不过是为了履行与琳琅阁的约定，却没料到会惹上玄阳宗的人。
“刘老哥放心，我明白轻重。接下来我会专心修炼，争取早日突破金丹后期，也能多一分自保之力。”
自打出了城主府，他就把自己关在这炼丹房里，白天炼药，夜里修炼焚火诀，不敢有片刻松懈。
丹田内的金丹越发凝实，离后期只剩一步之遥。
可越是如此，他越觉得不安。
那玄阳宗的年轻人，看他的眼神太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