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凡拿起第二株草，这次他没有用手摸，而是转身走向旁边的灵灯。
那是一盏上品法器灯，灯光呈淡白色，能照出灵草隐藏的纹路。
他将草放在灯光下，根茎处原本不明显的黑斑瞬间变得清晰，还泛着淡淡的幽光。
“腐心草。”苏凡的声音再次响起。
“它与凝露草最像，但若用灵灯照，就能看到根茎上的黑斑。其性阴，直接服用会腐蚀修士灵脉，可它却是炼制‘匿息散’的主药。匿息散能隐藏修士的灵力波动，常用于潜入秘境。不过用它炼丹时，必须先用‘冰泉’浸泡三日，冰泉的寒气能中和它的阴毒，只留下‘匿息’的功效，若是浸泡时间不够，炼出的匿息散会带着残留的阴毒，长期使用会损伤识海。”
“嘶......”
这次连刘仲山都倒吸一口凉气。
腐心草需用冰泉浸泡三日，这是高阶丹师才知道的细节，寻常修士只知道要用冷水泡，却不知道具体是哪种水、泡多久。
他看向苏凡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审视。
香已燃了一半，苏凡拿起最后一株草。
这株草的叶片上凝结着细小的露珠，哪怕离开玉盒，露珠也没有消散。
苏凡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露珠，随即收回手:“还魂草。叶片有五棱，只是棱边极钝，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圆形。根茎带白霜，方才我碰那露珠时，能感觉到一丝极淡的生机。这是还魂草最核心的‘活脉之力’。它的药效极强，能活死人肉白骨，哪怕修士灵脉断裂，只要还有一口气，服下还魂草炼制的‘还魂丹’就能恢复。但它的禁忌也最危险:不可用于筑基期以下修士，其‘活脉之力’过于猛烈，筑基期以下修士的经脉太脆弱，根本承受不住，服下后会被灵力撑爆经脉，当场身亡。”
他话音刚落，那炷香的最后一点火星恰好熄灭，青烟袅袅散去。
石室内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变得极轻。
刚才还嘲讽苏凡的赵大山，此刻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分拣灵草的修士更是满脸通红。
他之前辨这三株草，用了近两炷香，还说错了腐心草的禁忌，跟苏凡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
刘仲山终于收起了所有轻视。
他挑了挑眉，语气缓和了些:“还算有点见识。第二关，控火。”
他指了指旁边一座闲置的丹炉，炉身的聚火纹因许久未用，蒙上了一层薄灰。
“用这炉，以离火将‘玄冰铁’熔成铁水，要求铁水色泽纯青，不得有丝毫杂质，限时半个时辰。”
玄冰铁！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赵大山忍不住开口:“刘管事，玄冰铁性极寒，熔点比寻常精铁高十倍，就算是元婴修士，也得用三成灵力控火才能熔化，他一个金丹修士……”
“少废话，让他试。”
刘仲山打断他，目光落在苏凡身上，带着一丝期待。
苏凡心中微定，玄冰铁的特性他再清楚不过。
这东西是炼制丹炉底座的好材料，只是极难熔化，最考验控火的精准度。
他之前在万灵宗，为了给掌炉长老铸一座新丹炉，曾用玄冰铁练过无数次手，控火的手法早已刻进骨子里。
更重要的是，他修炼的“焚火诀”是玄阳宗的顶级功法，练出的离火看似微弱，温度却远超寻常修士的火焰。
这正是他的底气。
他走到丹炉前，刘仲山已让人将一块拳头大的玄冰铁放进炉中。
玄冰铁呈暗黑色，表面泛着一层寒气，刚放进炉里，就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苏凡深吸一口气，指尖凝出一缕幽蓝的离火。
那火焰只有手指粗细，不像赵大山控火时那般熊熊燃烧，反而像一缕轻烟，缓缓飘向炉底。
“就这火？”
赵大山嗤笑:“别说熔化玄冰铁，能不能让炉温升高都难说。”
苏凡没有理会，双眼微闭，灵识沉入炉中。
他清晰地感觉玄冰铁在炉底散发着刺骨的寒气，离火落在上面时，竟发出“滋滋”的声响。
苏凡没有急着加大火焰，反而将离火的温度压得更低，让火焰像溪水般缓缓渗透进玄冰铁的肌理。
这是焚火诀的精髓。
“以柔克刚”，用火焰的韵律带动金属的分子运动，而非强行灼烧。
半个时辰的计时开始了，香柱缓缓燃烧。
起初，石室内还有些细碎的议论声，可随着时间推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紧紧盯着那座丹炉。
他们发现，苏凡的离火虽然微弱，却始终保持着稳定的节奏，时而像春风拂过，温柔地包裹着玄冰铁；时而像细雨滴落，一点点侵蚀着玄冰铁的寒气。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炉中的玄冰铁依旧是暗黑色，没有丝毫变化。
赵大山忍不住撇了撇嘴:“我就说吧，金丹修士的火焰根本不够……”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苏凡指尖一动，那缕幽蓝的离火瞬间变成了淡红色，温度骤然升高。
炉中的玄冰铁终于有了反应，表面的寒气开始消散，边缘处微微泛红。
可就在这时，苏凡又突然降低了火焰温度，离火变回幽蓝色，只是火焰的频率变快了，像是在轻轻“叩击”玄冰铁。
“他这是干嘛？温度刚升上去怎么又降了？”分拣灵草的修士疑惑。
刘仲山却瞳孔微缩，低声道:“是‘火韵’！他在让火焰与玄冰铁的肌理共振，逼出里面的杂质！”
火韵！
众人脸色大变。
这是顶级控火术才有的境界，意味着修士能让火焰像有了生命一样，与被灼烧的物体产生共鸣。
整个落日城，能做到这一点的丹师不超过五个，而且全是元婴修为！
苏凡对此一无所知，他此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炉中。
灵识告诉他，玄冰铁中的杂质已开始随着火焰的韵律向外渗透，变成细微的黑色烟尘，从炉口飘出。
他控制着离火的温度，时而升高，逼出深处的寒气。
时而降低，让杂质充分挥发。
整个过程不急不躁，火焰的颜色从幽蓝转为赤红，又渐渐变成纯青，宛如一场无声的舞蹈。
刘仲山站在一旁，起初还抱着双臂，神色倨傲。
可看着看着，眉头渐渐舒展，眼中的惊讶越来越浓。
他能感觉到，苏凡的离火看似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能与玄冰铁的每一寸肌理对话。
这手法，比他见过的许多元婴丹师都要精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