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时，暮色已经漫过篱笆，张大夫正踮脚往路口望，见他们回来，赶紧把手里的棉垫往林风背上塞：“说了让你别逞能，这血都浸透里衣了！”）
林风没躲，任由老人把棉垫按在后背，只是笑：“张叔，这点伤比挨枪子轻多了。”说着把药篓递过去，“紫苏都在这儿，您看看够不够。”
张大夫翻了翻药篓，眉头拧成疙瘩：“怎么还摘了野菊花？这时候的菊花寒性重，得用酒炒过才敢入药。”话虽抱怨，手却已经往灶房走，“等着，我去生火，先给你处理伤口。”
小陈和小马蹲在篱笆边数野鸡蛋，小陈突然喊：“队长，这里有颗裂了缝的！”他捏着那颗蛋，蛋壳上的纹路像张皱巴巴的脸。
“扔了吧。”林风刚说完，小马已经把蛋往怀里揣：“孵孵看嘛，万一能孵出小鸡呢？”他把蛋裹进棉袄内侧，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雪粒，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
林风没再拦，转身往灶房走，后背的疼一阵紧过一阵，却没吭声。张大夫已经烧好了热水，见他进来就往凳上拍了拍：“趴下！”
粗布衣衫被小心剪开，伤口在火光下看得更清——冰棱划开的口子深可见肉，还沾着草屑和雪粒。张大夫蘸着烈酒的布巾刚碰上，林风的脊梁骨就猛地一抽，额头瞬间冒了层汗。
“忍忍。”张大夫的手稳得很，布巾擦过伤口，疼得林风牙咬得咯咯响，却听见老人低声说，“前儿见你往小陈药包里塞止血粉，自己倒硬撑。”
林风没接话，视线落在灶膛里跳动的火苗上。小陈刚才数鸡蛋时，小马悄悄把裂壳的蛋塞给了他，现在正硌在怀里，温温的，像颗小太阳。
“队长！”小陈掀帘进来，手里举着个陶碗，“小马煮了野鸡蛋，您尝尝！”碗里卧着两颗溏心蛋，蛋黄颤巍巍的，还冒着热气。
林风刚要开口，张大夫突然往伤口上撒草药粉，疼得他倒吸冷气，话全堵在了喉咙里。小陈赶紧把碗递到他嘴边：“您张嘴！”
蛋黄滑进嘴里时，林风瞥见小马站在门口，手还按着棉袄——那颗裂壳的蛋大概还藏在他怀里。张大夫往伤口上缠绷带，力道故意放轻了些，嘴里却嘟囔：“多大的人了，还让人喂。”
林风嚼着鸡蛋，没反驳。灶房的火光映着小陈的笑脸，门口小马的影子被拉得歪歪扭扭，后背的疼好像真的轻了些。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那个“自动愈合”的功能，此刻却觉得，不如这碗烫嘴的溏心蛋，不如老人带着嗔怪的包扎，不如弟兄们笨手笨脚的惦记。
“张叔，”林风含着鸡蛋含糊道，“明天我再去趟后山，您说的那味药……”
“敢！”张大夫把绷带系了个死结，“再动伤口就得化脓，老实待着！让小陈他们去，俩小子正好缺历练。”
小陈立刻挺直腰：“我们能行！”小马跟着点头，棉袄里的蛋硌得他直缩脖子，却挺得比谁都直。
林风看着他们，突然笑了。雪还在落，灶房的烟囱冒出白烟，混着草药的苦味和鸡蛋的香，在暮色里慢慢散开。他靠在灶台上，摸了摸后背的绷带，疼是真的疼，可心里那点踏实，也是真的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