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归途
跃迁舱的震动渐渐平息时，林羽睁开眼，舷窗外的星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像被谁抖开了一匹缀满碎钻的黑丝绒。盖亚宇宙的坐标在导航屏上闪烁着柔和的绿光，距离上次离开，已经过去七百二十个地球日。
“还有三小时抵达主星轨道。”副驾的阿曜正对着屏幕比对数据，指尖在虚拟键盘上敲得飞快，“刚才收到中枢消息，长老议会把你的席位调到了第三区，挨着能源部——他们大概是急着听你汇报晓光花在碳基星球的适配数据。”
林羽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储物舱的透明容器里。那罐来自盐碱地的晓光花籽安静地悬浮着，罐口萦绕着一层淡金色的能量膜——是张守业特意抹的灶心土灰烬，他说这样能“让籽儿记着老家的味”。旁边的培养皿里，几株幼苗正舒展叶片，嫩绿色的脉络里还能看到地球土壤的红褐色微粒。
“把地球的生态模型同步给议会预备库。”林羽调出星图，指尖点过几个标注着红色警示的星球，“尤其是沙漠化带和重金属污染区，让他们优先匹配晓光花的基因序列。”
阿曜咧嘴笑了：“你这是打算把那套‘灶心土浸种法’推广到全宇宙？上次在盐碱地拍的视频，现在还在中枢频道循环播放呢，好多星球的农业官都在问哪能买到‘地球牌’灶心土。”
林羽也笑了，伸手碰了碰培养皿的外壁。幼苗的叶片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他想起张守业塞给他的纸条，上面用铅笔描了又描：“花籽认土，人认根。不管飘多远，带着点老家的土，心就稳。”
跃迁舱缓缓驶入盖亚主星的大气层，舷窗外渐渐浮现出悬浮的城市，透明管道里的光轨车流像流动的星河。林羽打开通讯器，屏幕上弹出长老们的虚拟影像，为首的白发长老笑眯眯地挥手：“欢迎回来，我们的‘地球拓荒者’。”
“带回了新样本。”林羽调出晓光花的生长数据，画面里，盐碱地的金色花海与盖亚星的水晶森林在屏幕上重叠，“适配度89%，在重金属超标区域的净化效率超出预期。”
“很好。”长老点头，“对了，能源部刚捕获到一段异常波动，坐标在废弃矿区，能量特征和你传回来的‘蚀空水母’残留信号很像。”
林羽心里一凛。蚀空水母是盖亚宇宙的老牌污染源，上次在地球边缘追丢了踪迹，没想到藏在这儿。“我去处理。”他关闭通讯，对阿曜道，“改道，先去废弃矿区。”
阿曜挑眉：“不等汇报完？”
“汇报可以等，污染不能等。”林羽看着储物舱里的花籽，“张守业说，苗要早浇，祸要早除。”
跃迁舱转向的瞬间，林羽看到下方的水晶森林里，几株晓光花正在透明土壤里扎根，金色的花瓣在星光照耀下泛着微光——那是上次带回来的种子，已经在盖亚星开了花。
他忽然想起离开地球时，二柱子追着车喊：“等花开满，给我们寄张盖亚星的照片！”
“阿曜，”林羽开口，“落地后抽时间拍张晓光花在水晶森林的照片，用地球的老式滤镜。”
“明白，”阿曜比了个oK的手势，“加层土黄色滤镜，让他们看着像老家的地。”
跃迁舱冲破云层，废弃矿区的轮廓在下方显现。林羽握紧腰间的能量枪，储物舱里的花籽轻轻晃动，罐口的灶心土灰烬闪烁着微光。他知道，不管是在地球的盐碱地，还是盖亚星的废弃矿区，只要带着这份“认土认根”的韧劲儿，就没有扎不了根的地方。
星尘在舷窗外飞逝，归途亦是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