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么盯着那根裂开的竹签，又看了眼巷口黑袍人。那人还站在原地，斗笠压得低，铁杖上的红晶闪了两下。
他没动。
对方也没动。
就这么对了三秒，江么转身就走。左拐右绕，七拐八弯钻进一条堆满破桶烂筐的小巷。走到半路，他停下，从布袋里摸出最后一枚反物质手雷。
“你说你爱盯是吧？”他把黑球塞进墙缝，扯出一根烧焦的源晶线当引信，“俺给你留个惊喜。”
弄完他撒腿就跑，一口气冲出三条街，直到看见江家西墙那棵歪脖子槐树才停下喘气。
刚踩上院墙，远处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地面抖了半拍。
“炸了？”他回头瞅了眼烟尘方向，咧嘴，“活该你站那么久。”
他翻进院子，脚还没落地，听见有人敲烟杆。
哒、哒、哒。
三声一停。
江老祖拄着紫檀杖站在院中，脸色比锅底还黑。
“你小子，又在外面惹事？”
江么立马站直，双手贴裤缝：“老祖宗您听我解释——”
“闭嘴。”江老祖抬手打断，“天穹城上空出了紫霄云，秘境要开了。”
江么一愣：“啥？千年一遇那个？”
“就是那个。”江老祖盯着他，“往年都是玄灵宗带队，今年他们长老集体闭关，城主府没人能镇场子。我琢磨了一宿，这差事……只能交给你。”
江么眨眨眼：“您是说，让我带队进秘境？”
“对。”
“可我是废物啊。”
“少装蒜。”江老祖冷哼，“祠堂是你炸的吧？旗杆上挂仨刺客也是你干的吧？你要是废物，那全大陆都该改名叫养老院。”
江么挠头嘿嘿笑：“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信心了。”
“听着，”江老祖往前一步，声音压低，“这次不一样。紫霄云提前半个月出现，动静不对。我怀疑有埋伏。别人我不放心，只有你……手段邪门，保命本事一流。”
江么眯起眼：“所以您是拿我当炮灰使唤？”
“我要是想让你死，早把你扔后山喂狼了。”江老祖瞪他一眼，“这次任务完成，我就在族会上当众认你当少主。从此江家正统继承人，是你。”
空气静了两秒。
江么忽然咧嘴：“老祖宗，这话您可不能反悔。”
“江家列祖列宗听着呢。”江老祖甩袖，“半个时辰后出发，别迟到。”
说完转身就走，烟杆敲地声越来越远。
江么站在原地没动，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布袋，又摸了摸腰间三门引力炮。
“少主？”他小声嘀咕，“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现在倒贴钱我都嫌累。”
他回屋关门，手腕一抖，铁疙瘩“咔”地展开成巴掌大面板，绿屏闪字：
【检测到天穹城方向能量异常，启动扫描】
几秒后，屏幕跳出红字警告：
【高阶封印术残留，与玄灵宗禁制同源，建议携带引力炮x5进行定向破除】
江么皱眉：“又是玄灵宗？上次矿脉下毒，这次秘境搞鬼，这群道士是不是闲疯了？”
他拉开床底木箱，翻出三门引力炮。一门炮管微弯，一门支架开裂，最后一门保险栓卡住打不开。
“将就用吧。”他嘟囔。
又跑到祠堂废墟，在塌了一半的房梁底下扒拉，挖出两门被砸扁的残炮。
扛回屋，拆下断链、碎晶、烧焦木牌，叮叮当当焊了一刻钟。两门炮冒出黑烟，其中一门还滴了点油。
铁疙瘩语音响起：
【拿废品拼炮，你是真不怕炸自己】
“怕啥？”江么拧紧最后一颗螺丝，“俺这叫废物利用，化腐朽为神通。”
【系统友情提示：刚才那波窥测能量波动还没散，有人在盯着你】
“知道。”江么把五门炮挨个检查，“所以我才留了个手雷在巷子里。要是他还活着，现在应该正在医院拔弹片。”
【建议下次炸脑袋，别炸屁股】
“闭嘴，干活。”
江么把炮装进特制布袋，背在肩上。袋子鼓鼓囊囊，一边吊着半截铁勺，一边晃着空陶罐。
他爬上屋顶，啃了块源晶糖。远处天穹城上空，紫色云团翻滚不散，像锅煮沸的浆糊。
“以前就想诈几个笑话我的人。”他望着云层，“现在倒好，整个秘境都得靠俺去拆雷。”
识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女声：
“怕了？”
江么咧嘴：“怕？俺只是在想，等俺从秘境回来，能不能让那帮老东西跪着喊‘少主’。”
话音落下，他拍了拍布袋：“走咯，捡破烂的也要闯天关了。”
他跳下屋顶，刚走到院门口，手腕一震。
铁疙瘩绿屏闪：
【新任务发布：收集三斤高质量废铁，奖励未知科技蓝图x1】
江么翻白眼：“这时候发任务？你咋不去抢？”
【不完成任务，明日功能锁死】
“行行行，等我从秘境出来再捡。”
【提醒：秘境中报废机甲、断裂法器、废弃符纸均算可回收物】
江么脚步一顿：“也就是说……里面全是宝贝？”
【理论上是】
“那你早说啊！”他转身就要往回走，“咱先把收纳袋加几个兜。”
他刚迈步，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家丁慌张跑来：“江少爷！老祖宗让您马上去主殿，说秘境开启时间提前了！”
江么叹气：“催命呢这是。”
他重新背上布袋，走出院子。路过厨房时顺手捞了个铁锅盖塞进去。
“多一件是一件。”他说。
主殿前，江老祖已换上战袍，腰悬家传玉佩。
见江么过来，他点头：“准备好了？”
“齐了。”江么拍拍布袋，“五门炮，三斤废铁，还有一个锅盖。”
江老祖皱眉：“锅盖干嘛用？”
“防身。”江么理直气壮，“万一打不过，还能扣脸上吓人。”
江老祖嘴角抽了抽，到底没骂出来。
“记住，”他沉声道，“秘境里危险不止来自妖兽。有人比妖更狠。活着回来，我就在全族面前，亲手把少主印信交到你手里。”
江么咧嘴一笑：“您就瞧好吧。”
队伍集结完毕，十名护卫列队待发。江么走在最前，布袋晃荡，锅盖叮当响。
走出大门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江家牌匾。
“以前这门我连走正道的资格都没有。”他小声说。
现在他不但走了，还带着五门引力炮。
他抬头看天。
紫云翻涌，风向变了。
江么迈出第一步，布袋里的锅盖撞上引力炮，发出“哐”一声。
他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