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
杉杉使劲点头。
她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叔叔长得帅，还是大好人！”
凌知禹忍不住笑了，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长得帅就是好人？”
张云花张嘴想帮腔，杨大鹏一把拽住她袖子。
杉杉却摇头，小脑袋晃得认真。
“不是的……”
她伸出小手指了指胸口。
“叔叔身上有好多的金光，只有好人身上才会有。我昨晚做梦还看见了，金光围着叔叔转，可漂亮了。”
“金光？”
凌知禹一愣，眉头微蹙。
他以为孩子只是信口胡说，也没当真。
“叔叔是好人，现在他不开心，你愿不愿意进去陪他一会儿？”
她试探着问，语气温柔。
“当然愿意！”
杉杉立刻答应。
“我要陪帅叔叔，让他快点好起来！”
“叔叔是腿疼才不开心的吗？”
孩子仰着小脸，眼中满是关切。
凌知禹没瞒着，把凌安勋的情况简单说了。
“他的腿受了重伤，现在还不能走路。”
“以前他跑得比谁都快，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心里难过是难免的。”
“所以……叔叔是因为不能走路，才难过吗？”
杉杉歪着头，若有所思。
“对。”
凌知禹轻轻点头，眼神里掠过一丝黯然。
“叔叔从前特别厉害了。”
他低声道，语气里透着敬重。
“那是全区最锋利的一把刀，百米冲刺无人能敌，格斗比武年年拿第一。可后来那次任务出了意外，子弹伤了神经，腿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从那以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整日闷在屋子里，连窗户都不愿打开，饭也吃得少，话更是一句都不想说。”
“哇，叔叔好惨啊。”
杉杉睁大了眼睛，小手不自觉地揪住了衣角。
“别担心，这事交给我！”
她忽然挺起小小的胸脯，语气特别坚定。
“我肯定能让叔叔笑起来！我不光要他笑，还要他站起来走路，还要他重新穿上军装，威风凛凛地站在阳光底下！”
张云花慌忙瞅了丈夫一眼，眼中满是担忧。
她怕这孩子说太多，惹得凌安勋不高兴。
更怕她年纪小不懂事，空许诺言，反倒伤了人心。
杨大鹏摇摇头，没说话。
杉杉这孩子年纪小，但能耐不小。
她三岁那年高烧不退，医生都说怕是要落下残疾。
可她硬是靠着一股子韧劲，愣是把腿给练好了。
连她自己的腿都能治好，谁说不能帮凌领导？
杨大鹏心里盘算着。
凌安勋是什么人？
那可是出了名的硬骨头。
重情重义，恩怨分明。
若是杉杉真能帮他走出阴霾，他定不会亏待这孩子。
凌知禹冲他点头，眼神里有感激，也有欣慰。
他弯下腰，轻轻握住杉杉的小手，推开了病房门。
床上的人双腿光着。
膝盖处塌陷下去，肌肉萎缩得几乎贴着骨头。
皮肤上布满交错的疤痕。
医生正蹲在床边，用力帮他揉腿。
房门“吱呀”一声响了，凌安勋没动。
他咬紧牙，忍着那股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疼。
屋里安静得吓人。
过了好久，汗水从他额头滚落，顺着鬓角滑下。
他终于猛地睁眼，朝外面看去。
正对上杉杉满是关心的小脸。
他浑身一僵，呼吸都停了一瞬。
手“唰”地扯过被子，一把捂住双腿。
“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滚！”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不该这么凶她的。
可他没想到，杉杉没被吓退，反而几步冲到床边。
她的小手轻轻扒拉被角，声音软软的。
“叔叔，腿是不是特别疼？杉杉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她真的撅起嘴，对着他的腿，轻轻地吹着气。
凌安勋顿时坐直了身子，双手死死地按住被子的边缘。
生怕她一时兴起，直接掀开被子查看他的伤腿。
也不知是那几缕凉风吹过了皮肤，还是心底那一瞬间被柔软触动，那原本钻心的疼痛，竟真的……
像是被轻轻抚平了一些。
“杉杉乖，叔叔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他声音微哑，带着几分温柔。
“谢谢你特地来看我，你的心意叔叔都懂。但你现在要听话，先出去好不好？让叔叔好好休息一会儿。”
“我不走！”
杉杉头一次顶嘴。
“你疼，我就要在这儿。你哪里疼，我就待在哪儿。”
她仰起小脸，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别赶我走，我不要别人陪，我就要陪你。”
“叔叔是好人，好人不该遭这么多罪。你别担心，杉杉肯定能让你好的！”
“你看我叔叔，腿都断了，骨头都碎了，可现在不是也能走路了吗？慢慢来就行。你得信我呀，一定要信我！”
听罢此话，凌安勋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就在那一瞬间，他冷硬的心里，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光，悄然亮了起来。
也许……
这孩子，真是他这一生最后的指望。
他突然想留下她，想让她日日陪在身边。
可这个念头刚提出来，家里就炸了锅。
几个侄子纷纷反对。
“三岁娃娃？懂什么医术？这不是瞎胡闹吗？”
连一向沉稳的父母也摇头，觉得荒唐至极。
可谁也没想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凌安勋，这一次却异常固执。
无论别人怎么说，怎么劝，他都不松口。
甚至难得地发了脾气。
“我要她留下，就这么定了。”
最终，家人拗不过他，只能妥协。
在杨大鹏家隔壁腾出了一间小屋子，简单地安顿了下来。
屋子里铺了新被褥，添了小板凳。
墙角还放了个柜子，专门给杉杉放她的小药包。
新家没几天就收拾妥了。
杉杉一走进那间属于自己的小屋，高兴得直转圈。
凌安勋搬来的那天，她更是忙得不得了。
小短腿跑前跑后，搬毯子时差点被绊倒。
水壶提不动就抱在怀里，一步一步挪着送到床边。
大人们全都被这小不点萌化了。
连丁琴也看得眼眶发热，忍不住将杉杉抱起来，狠狠地在她脸蛋上亲了两口。
又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说了句。
“这小丫头，心怎么这么软呢。”
周围全是疼她、护她的人。
每一声叮嘱，每一次抚摸她的头，都让杉杉觉得，日子甜蜜蜜的。
可采药的活儿，却比从前多了好几倍。
杉杉每天天不亮就背起小药篓，跟着村里的老人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