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北行路漫
晨光熹微，驱散了山谷中最后的寒意。
众人经过一夜调息，虽未完全恢复至巅峰状态，但行动已无大碍。篝火余烬尚温，但无人留恋，此地虽暂避风雨，却非久留之所。
甄志丙率先起身，将黑色古剑“幽冥”用布条仔细缠绕，负于身后，那枚非金非玉的指环则贴身收好。影十三也将皮卷玉简小心包裹，放入行囊。杨过扛起玄铁重剑，小龙女静立其侧，白衣虽染尘，风姿却不减。封寒依旧沉默，窄剑隐于袖中，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走吧。”甄志丙言简意赅。
一行人不再多言，施展轻功，悄然离开山谷，踏上了北上的路途。
为避开可能存在的眼线与追踪，他们并未选择官道，而是专走人迹罕至的山林小径。沿途所见，虽无幽冥鬼城那般末日景象，却也隐隐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偶尔经过一些偏僻村镇，能听到酒肆茶棚间，有江湖人压低声线的议论。
“听说了吗？西域那边好像出了大事……”
“可不是，地动山摇的，有商队说远远看见天边裂开个大口子，吓人得很！”
“魔教的老巢……好像就在那边吧？莫非……”
“嘘！慎言！魔教势大，谁知道是真是假，别惹祸上身！”
流言已如野火般开始蔓延，但细节模糊，真相被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这正合甄志丙之意，在局势明朗之前，他们需要这层迷雾作为掩护。
昼行夜宿，数日时间匆匆而过。
这日午后，行至一片茂密松林，天色陡然阴沉下来，乌云汇聚，闷雷滚动，眼看一场暴雨将至。
“寻个地方避雨。”甄志丙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
影十三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掠向前方探查，片刻后返回，指向左前方：“那边山壁有一处凹陷，可暂避。”
众人加快脚步，刚在岩壁下寻得一处干燥之地站定，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织成一道密集的雨幕，林间雾气升腾。
雷声轰鸣，电光时而划破昏暗的天际。
趁着避雨的间隙，甄志丙与杨过、小龙女围坐一起，影十三和封寒则在外围警戒。
“关于那些秘卷，”甄志丙压低声音，“影十三这几日尝试破译，已有初步进展。”
杨过挑眉：“哦？有何发现？”
“《血海幽冥功》确有其独到之处，尤其是对气血、精神力的运用，堪称诡异霸道。但其根基，在于引动乃至献祭生灵血气与魂魄，损人利己，有伤天和，且极易反噬自身，历代修炼者罕有善终。”甄志丙语气凝重，“那些心得中，也多有提及心智受功法侵蚀，渐趋疯狂之语。此法，绝不可碰。”
小龙女微微颔首：“邪道终非正途。”
“至于记载幽冥鬼城建造秘辛的玉简，”甄志丙继续道，“内容更为晦涩，涉及上古阵法、空间之理。其中提到，鬼城核心乃是一处天然的‘玄冥煞眼’，初代教主借此布下大阵，汇聚阴煞，开辟小世界。而那‘幽冥’剑与指环，似乎是掌控乃至平衡这股力量的关键信物。”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思索之色：“如今鬼城崩塌，煞眼想必也已湮灭。但这剑与指环，或许还有其他用途，或与魔教散布在外的其他隐秘据点有所关联。”
杨过若有所思地摩挲着玄铁重剑的剑柄：“看来，咱们捞上来的不光是战利品，还是烫手的山芋和谜团。”
“正是。”甄志丙点头，“所以，在抵达襄阳，了解全局动向之前，我们需对此守口如瓶。”
说话间，雨势渐小，但并未停歇，天空中依旧阴云密布。
突然，封寒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岩壁边缘，低声道：“有人靠近，约十余人，脚步虚浮，似有伤在身，但……带着戾气。”
众人立刻警觉起来。影十三如同融入阴影，悄然向外探查。
片刻后，他返回，脸色有些古怪：“是魔教残众，看装扮和状态，像是当日不在总坛，或是从崩塌边缘逃出来的漏网之鱼。他们似乎在搜寻什么，也可能……只是慌不择路。”
甄志丙与杨过对视一眼。
真是冤家路窄。在这荒郊野岭，竟也能碰上。
“实力如何？”甄志丙问。
“最高不过堂主级别，且个个带伤，气息不稳，不足为惧。”影十三判断道。
杨过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杀了？”他向来快意恩仇，对魔教妖人更无好感。
甄志丙略一沉吟，摇了摇头：“雨未停，此地离官道不算太远，动手痕迹不易清理。他们未必认得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他们不主动招惹，便放他们过去。”
如今他们身负重伤，携带着重大秘密，首要任务是安全抵达襄阳，而非节外生枝。
众人依言收敛气息，隐于岩壁阴影之下。
很快，杂乱的脚步声和咒骂声由远及近。
“……妈的，总坛怎么就没了？老子攒下的功劳……”
“别废话了，能捡条命就不错了！法王大人不知所踪，咱们现在怎么办？”
“听说几位舵主在北方聚集人手，先去汇合再说……”
“这鬼天气……”
十几名衣衫褴褛、神色仓皇的魔教教徒互相搀扶着，踉跄地从松林间穿过，并未发现近在咫尺的岩壁下，藏着覆灭他们总坛的“元凶”。
待这群残兵败走远，消失在雨幕林深处，众人才稍稍放松。
“北方聚集人手……”甄志丙重复着听到的只言片语，眼神锐利，“看来，魔教的残余势力，反应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襄阳之行，恐怕不会太平静了。”
雨丝渐沥，山林寂静，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无形的风暴，正随着他们的脚步，一步步逼近。
“走吧。”甄志丙站起身，“尽快赶到襄阳。”
一行人再次投入茫茫雨幕之中，身影很快被林木与雨水遮掩。
前路，注定不会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