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尘跪在龟裂的大地上,掌心里那枚碎裂的银铃还带着余温。
风卷着灰烬从他耳边掠过,远处最后一片天机树叶坠入焦土,无声无息。
他没动。
胸口剧烈起伏,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混着血水滴落在膝盖前的碎石上。
那颗金色心脏正贴着他胸膛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像有雷火在经脉里炸开,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抽搐。
识海中,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红光,一串串冰冷提示接连弹出:【核心接入异常】【权限争夺中】【启动清除协议】……
锁链残影再次浮现,缠上他的手臂,灼得皮肉滋滋作响。
可这次,他没再喷血催动精血去压制——而是闭上了眼。
神识沉入体内,混沌魔瞳悄然睁开,在识海深处扫视那颗跳动的心脏。
它正与残留的系统锁链激烈对抗,像是两股意志在争夺主宰权。
秦无尘咬牙,调动龙息淬体术,将灼热的龙元沿着新生成的龙形纹路缓缓推进,在丹田处构筑第一道封印回路。
“轰!”
一股能量猛然冲破肋骨附近的经络,差点撕裂他的左肩。
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却硬生生将这股乱流引向脊柱,汇入第二重回路。
紧接着,因果预判之力展开,锁定体内最不稳的三处节点,逐一加固。
第三重回路成!
狂暴的能量终于开始循着既定轨迹运转,不再横冲直撞。
随着循环渐趋稳定,修为如潮水般上涨,炼气九层、筑基初期、中期……一路飙升,最终停在筑基大圆满。
他睁眼时,眸底金紫交错,瞳孔深处似有星河流转。
不远处,敖璃从废墟中爬出,半边身子几乎没了鳞甲,露出底下焦黑的血肉。
她靠着一块断裂的岩壁坐下来,喘着粗气,声音沙哑:“你还活着……”
秦无尘看了她一眼,抬手打出一道温和龙息。
那缕淡金色的气息绕过她的伤口,渗入皮下,止住了不断外溢的鲜血。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靠在那里闭目调息。
他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尝试掌控新生的力量。
混沌魔瞳自动开启。
刹那间,视野变了。
前方十步远的一片枯叶突然分裂成无数画面——一片飘起,一片落下,一片被风吹向左边,另一片竟逆着重力升空。
他的右手刚抬起,眼前已闪过十七种可能的动作轨迹,每一条都标注着细微的时间差和结果预判。
现实与未来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哪一个是当下。
他猛地掐了一下大腿,剧痛让他清醒过来。
随即抽出玄铁匕首,在掌心划了一道。
鲜血涌出的瞬间,所有杂乱影像如潮水退去。
“原来如此。”他低声道,“不是看不清未来,是看得太多。”
这一次,他主动催动魔瞳,只聚焦于接下来十息之内最稳定的因果线。
他看见自己抬手。
下一瞬,手真的抬了起来。
他看见风起,一片焦黑的叶子打着旋儿飞起。
风果然起了,叶子也飞了。
他又看见敖璃轻咳一口血,右手微微颤抖。
话音未落,她真的咳了出来,手指轻轻一抖。
三条线全部同步实现。
“因果律视野……成了。”他嘴角微扬,虽带着血痕,却透出一丝笑意。
紧接着,他尝试调用仙运推演功能。
系统界面刷新,不再是以往单调的任务列表,而是一片流动的光影。
他输入“当前可寻机缘”,片刻后,画面一闪——
幽深峡谷,雾气缭绕,中央一汪寒潭泛着微光,潭底似乎沉着一枚灵珠,通体晶莹,隐约有符文流转。
画面只停留了一瞬,便消失不见。
但秦无尘知道,那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他心头一震。
以前的推演最多给出方向或概率,如今竟能窥见具体场景,哪怕只是一瞥,也意味着能力质的飞跃。
他正欲再试一次,系统界面忽然重构。
原本黯淡的“鸿蒙宝库”图标骤然亮起,第三层入口缓缓浮现,散发着紫金光芒。
可就在他意念触碰的刹那,一行冰冷文字跳了出来:
【检测到更高维度威胁,权限受限,无法开启】
秦无尘眉头一皱。
这不是系统原有的警告格式。
没有编号,没有倒计时,也没有来源标识。
它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句话,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他凝神细查,发现这警告并非来自天机主核残余,也不是系统内部协议触发,而是……从底层代码之外渗透进来的信号,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隔着未知的距离注视着他。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不像之前那种撕裂般的剧痛,而是一种冰冷的穿透感,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
他低头按住心口,感受到那颗心脏依旧有力地搏动着,节奏平稳,金纹在皮肤下游走。
可那一瞬的异样感,却挥之不去。
“我不是容器。”他低声说,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从今往后,你为我所驭,而非相反。”
话音落下,心脏跳动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那股被窥视的感觉,悄然退去。
系统界面中的警告也随之消失。
鸿蒙宝库第三层的大门仍紧闭着,但外围的禁制松动了一丝缝隙,紫金光芒从中透出,比先前更盛几分。
秦无尘静坐不动,周身萦绕淡淡金纹,呼吸渐渐平稳。
刚才那一场融合耗尽心力,此刻虽已掌控局面,但身体仍在修复之中。
他能感觉到,新的力量还在沉淀,尚未完全归于己用。
敖璃靠在断岩旁,气息微弱,却始终睁着眼睛盯着他。
她没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提时渺的名字。
有些事,不必说破。
风停了。
天地间的裂痕仍未愈合,灵气紊乱,空气中还残留着法则崩坏后的余波。
远处的地平线上
,乌云翻滚,却没有再压下来。
秦无尘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一道极细的金紫色光线自指尖延伸而出,悬浮空中,微微颤动。
那是因果律视野的具现化,能在十息内锁定最可能发生的轨迹。
他盯着那条线,忽然开口:“你说,她最后看见的是什么?”
敖璃没回答。
他也没等答案。
只是轻轻握拳,将那道光线碾碎在掌心。
远处,那枚沉在寒潭底的灵珠,突然轻轻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