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享受地欣赏着炸毛猫咪，蓝徽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也不看看是谁去打这场仗，海贼再狡猾，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跟正儿八经的府军对阵起来，那又如何？自然是不如的。而穆将军带习惯了府军，对付灵活机巧不讲武德的宵小，反应上就差了一层。”
李泽玉听他说得公道，很是意外：“我以为你会挖苦一番。”
“那有什么好挖苦的。胜败乃兵家常事。”
“好吧……那我和你出去玩玩。”
答应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
第二天回过味来，李泽玉真的兴奋了。
“去东海！那是什么地方！可以吃海鲜了？”她叫来木莲，道，“你快套马车，我要去书店，买几套书回来提前做功课！”
套上了车，出了门，看见门前多了几个全套装束的匠人，正在拿墨斗墨线工尺等等，一个一个的测量那些缓坡。
“好端端的，谁又要在门口动土啊？”木莲嘀咕着。
李泽玉却微笑：“是我们家大人的手笔。也就是修整一下，动不了什么大功夫。走吧。我们去买东西。”
主仆二人直奔诗书街，经过四海茶寮的时候，停下来喝了杯茶。老板四海如今也是老熟面孔了，知道李泽玉新婚，一溜烟跑过来道贺，还多送了两份果子：“夫人大喜。来，这粉桥果子是最近我母亲新做的。送给夫人尝个味道。”
粉桥果子不过是糯米团子，外皮用红曲来染了粉色，芝麻馅，做得也有花儿的，也有月儿的样式，小小一个，很文雅，既解馋又不占肚子。李泽玉很喜欢，又问了一下街上的情况，知道早前大动干戈的那个文房四宝店老板，终究是拗不过自己儿子，把店转回儿子手上。自己回乡养老。
如今那店交给了儿子打理，那儿子本就不是敬畏字纸的老规矩人，三日打鱼两日晒网，纸也没有好纸，笔也不曾好生养护，卖出去的都是炸毛次货。而且顾蕴桥成思杰之流，当初抢夺那店，也不过是为了意气之争。李泽玉既然放了手，他们也再不来过问。加上成思杰也早早出了城。那店也就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听完了四海绘声绘色的讲述，李泽玉也是滋味复杂的：“好吧。真是有人一手好牌打烂。我本来还想要去他们家找两本善本呢……那么说……”
四海笑道：“趁早收了那心思吧。你要找善本，可以去新开的秦川书局。那地方很不错。如今不是太早，读书人们都还在书院里念书，人也不多。你去正合适。”
李泽玉一听，站起身来结账。
秦川书局很好找，门面簇新的，还没进店里，就闻到油墨和桐油混杂的幽幽香气，头脑顿时清醒起来，进了店。头顶传来一句悄咪咪的：“夫人。这店里不接待女客。”
李泽玉挑了挑眉：“不是吧，这么大的架子？”
伴随着细细碎碎的响动，踩在四脚梯上的中年男人，踩高跷一般来到她面前，垂头看着她：“不过，如果夫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书的话，可以嘱咐小的给你取过来。在西边柜台上自行翻阅即可。没有切边的书，一经切边，便即购买，不能退换。”
这规矩好奇怪，李泽玉也不争辩，横竖她是要买书罢了。就说：“我想要一些关于东海道的地方志及舆图志。这边有吗？”
不料男人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说话：“如果夫人知道自己所要书名，可以嘱咐小的给你取过来。”
李泽玉觉得好奇怪，“我没有看过，怎么知道具体书名？我只知道一个范畴，没看的话，也不知道的啊？”
那男的，就跟鹦鹉似的，只会一遍又一遍重复那句话。而且咬死了不让李泽玉入内。
李泽玉急了，道：“让我进去看看又不会少一块纸片的！算了，你不让我进去，那我走。”
那男的说：“欢送夫人。夫人下次再来。”
李泽玉：“……”
转身要走，迎面，救星来了。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李泽凯和两个小伙伴结伴而来，衣服装束一模一样，见到李泽玉都很惊讶。那两个少年绕过了李泽玉，自己先进了里面。李泽玉看见，本还不怎么发火的，现在愈发不舒服，黑了脸。
李泽凯走到她跟前：“你来这边买书？这老板是个怪人，不喜欢见女子。你肯定是跟他们吵过了吧？”
被李泽凯这么一说穿，李泽玉的火气又泄掉了，跟个卡皮巴拉似的。
她说：“我想找一些东海道那边的舆图志和地方志。既然这边不许我找，我就换个地方看看去。”
“没事，我帮你找就是了。你在阅书台那边等等我。”李泽凯很爽快，说完就钻了进店里。那中年男人就这么看着他，也没阻拦。
李泽玉心里不舒服，也不去看他，自己走到阅书台旁边，安静等待。
过不多会儿，李泽凯怀里抱了二尺高一摞书，脚步轻快的走过来了：“来了来了。姐姐你挑一下。你不要的我给你放回去。”
那男子踩着四脚梯，咔哒咔哒跟在他身后，低沉提醒：“没有切边的书请不要撕毁。一旦切边，不退不换。”
李泽凯道：“知道啦。”
他把书放在阅书台上，李泽玉翻了翻，果然好多书没有切边的。难怪男人这般提醒。她只能按照书名来盲买，选了七八本，道：“算了不看了。回家再慢慢看。结账。切边。”
男人咧开嘴笑了，从梯子上跳下来——李泽玉才发现，这男人出奇的矮小，只到她肩膀处高。怪不得拿四脚梯当腿用呢。
李泽凯称呼那男的做老板：“陈老板。来，结账。麻烦把这里头的书切了。”
男人道：“好。”
他费劲地抱起书，朝着阅书台后面的切书刀走去，人矮，书多，又沉重，一摇一摆跟个大鸭子似的。原来古代书籍珍贵，为了保护书页，许多线装书的页面是连着的，没有裁开。所谓的切书，是要把没有开边的书一页一页用特制的小刀切开，这样才能正常阅读。
站在了切书刀前，男人定了定神，左手拈起了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