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愧疚地看着李泽玉，眼睛里满是星星。
李泽玉问：“这些话，是那人跟你说的？”
宁玥点点头。
李泽玉道：“她说了，你就相信？”
“我也不是这么偏听偏信的啦……”宁玥满眼浪漫的道，“但我亲眼看到了，她拿出来的信物，样样种种，都是东宫里顶尖极好的东西。而且，三年东宫掌事，不是假的，随便问一个人都如数家珍。轮不到我不信啊！还有，皇后娘娘，也认可了她，元宵宴会上不但接受了她的觐见，还收了她的胭脂水粉，这份殊荣，妹妹，除了你，朝中女子，再没有第三个人享受过！”
李泽玉默了一默：“……”
傻大姐，真信了。
那一瞬间，她心里许多恶意的猜想忌惮，统统化为对宁玥的同情。
宁玥还在唠叨，絮絮的说了许多徐晓玲和康景善相爱不能相守的细节。
一个字概括：都是编的。
李泽玉甚至在里头听出了许多其实是发生在李泽佳身上的事，不知道怎么的被移花接木到徐晓玲身上了。
她：“……”
耐心听着，等宁玥的倾诉告一段落，李泽玉叹了口气，说：“那，你除了出钱之外，还知道她们干了什么事情吗？”
宁玥眨了眨眼睛，眼神清澈：“还有干啥？等着她们分钱就行了啊。徐安人和另一个股东说了，我是尊贵的大股东，用不着操一点心。她们会帮我打理好一切。如果这个合伙模式成功了，我们还可以开多几个分号，开到全国去！我一直觉得太过依赖我家爷们不太好，如今也算是找到一条属于我们女子的自立自强之道了！”
李泽玉眨眨眼睛，横看竖看，都看得宁玥头上挂着“大冤种”仨字。
宁玥说着说着，看了李泽玉一眼，忽地语重心长起来：“妹妹。我知道你们家也有胭脂水粉的营生。同行是冤家嘛，这个我懂。但是呢，有竞争才有进步啊。大家一块儿做大做强，岂不是好？”
李泽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因为她发现宁玥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她想了想，道：“姐姐你说得对。既是如此，那后天我们一起约个地方喝茶，看看街景，商量一下如何带起女儿节的风潮。不过我有个请求，这件事先对你另外两个合伙人保持秘密，等我跟你商量出个章程之后，你只管当你的主意去提出，担保让她们大吃一惊。”
这话正中宁玥下怀，她正想要怎么出风头呢，当即兴高采烈，一口答应：“好啊，好啊！到时候我出个绝妙的主意！让她们知道，我既会出钱，也有脑子，可不是大米虫！”
又寒暄了几句别的，李泽玉准备走了。临走之前，没忍住好奇，问：“宁玥姐姐，你出了多少银子的股份？”
宁玥道：“十万两呢。不过那个铺子好气派，原料也是用最好的，加上研制产品，养活工场，是得花多一点。”
十万！！
李泽玉吓一大跳！
这怕不是把信国公府的仓底都给挖出来了！！
她也不敢仔细往下问了，麻溜利索，找借口告辞。
回到家之后，修书一封，送给蓝徽。
很快，到了和宁玥约定喝茶的日子。
地点就在“徐美脂粉店”附近的茶楼上。
说到选址，也是李泽玉心底里特别无语的一点。但凡京城里做买卖的，几乎约定俗成，同行业的聚集一起打开门做生意。比如说布行一条街，比如说脂粉一条街，更清贵一点的，比如说诗书街……
这样不光不会影响彼此的生意，反而会吸引客人，只要采买，就往这边来选购，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名声在外，还能吸引大客户。
所谓的“成行成市”，也就这个意思。
可是徐晓玲她不是这样想的，她想要门面大，想要气派，还想要离她的安人府近——她的安人府，还是赁别人家的三进院子。她自己的品阶够不着官赐府衙，财力也不能直接购买。
于是，在租赁下来的安人府的不远处，京城最宽敞的朱雀大街上，六部巷旁，赁了一座带牌坊的二进大官宅，做她的门店！
也亏了她选址这个地方，李泽玉在朱雀大街上随便找了个茶楼，上了二楼雅间，就能够清楚看到徐美脂粉店门口的动静。
“姐姐真会选地方，看得好清楚。其实我也寻思了好久了，想要来看看这边店铺的生意如何。”宁玥坐下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脂粉店气派的牌楼，眼睛一亮，“哇，真好，真大气！”
李泽玉不动声色的，笑眯眯的问；“你觉得好吗？”
宁玥鸡啄米的点头：“对啊。这个牌楼好精细，是徽州上等石雕功夫诶。好好好。”
她在窗边坐了下来，兴致盎然的看着。
茶过三盏，点心换了一轮。
原本有说有笑的宁玥，渐渐地，不怎么说话了。
快要两个时辰的功夫，这个店里的客人，不到五个。宁玥脸上挂不住了，说：“肯定是做大客户，我听闻，好几个王府家眷，如今都在我们的店里采买。嗯，贵精不贵多，我们这般人家做生意，就是需要这样的。那种抛头露面当街叫卖的，铜臭味满身，配不上我们。”
李泽玉说：“有没有的事，去看看账本不就知道咯。你会看账本吗？”
宁玥摇头：“那种东西，我才不学。我们家爷们说了，我只管漂漂亮亮的在家里就好了。我就是不想当一个家里的摆设，才要合伙的。”
李泽玉看着她的眼神，就跟看一棵肥美多汁大韭菜似的：“……”
不多会儿，有人来了。
兵马喧嚣。
宁玥来了劲儿，“哎，是不是大客来了。我就说嘛，徐姐姐有办法的。她可不容易呢，大风大浪的过来了，一个人撑起门户。是个美强惨，一定很有本事。”
李泽玉无语，低声问：“这些词儿你哪儿学回来的？”
宁玥道：“话本子里啊。徐姐姐带了很多有趣的话本子给我们看。里面的角儿，都是跟徐姐姐那样，又美丽又有本事的。”
那一队人马，果真在店门口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