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屿文化的危机公关以惊人的速度运转起来。
严厉的声明、果断的解约、以及对泽西的高调追责，虽然无法立刻平息所有怒火，但至少稳住了基本盘，没有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股价依旧跌跌不休，但下跌的势头似乎缓了一些。
就在所有人以为孟朝桉会暂时低调避风头时，她反其道而行之，高调宣布：因泽西事件延期筹备的“全国首届垃圾桶艺术大赛”决赛，将如期举行，并进行全网直播！
主题还被她强行蹭热点改成了“涤荡污秽，重塑清白”。
艺术总监齐岚刚从高血压中缓过来，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又背过气去。
“涤荡污秽”？用垃圾桶？！这到底是重塑清白还是越描越黑？！
但孟朝桉根本不理睬内部的反对声音。她甚至亲自参与了直播策划，要求舞台效果必须“炸裂”，灯光要炫，评委要毒舌，还要安排几个“争议性”强的作品入围，确保话题度。
决赛夜当晚。
被临时改造的公司大厅灯光璀璨，摄像机位林立。
台上摆放着进入决赛的十件“垃圾桶艺术品”有用废旧电路板拼成的抽象画，有由无数个饮料瓶盖粘成的巨大漩涡，还有一个最绝的，是用各种废弃键盘堆砌成的、象征着“信息垃圾”的雕塑。
评委席上，除了脸色灰败、如同来参加追悼会的齐岚，孟朝桉还重金请来了以嘴毒着称的当代艺术家艾玟，以及一位因为敢说真话而备受年轻人喜爱的网红哲学教授褚昀。
孟朝桉自己则坐在c位，穿着一身闪亮的银色短裙，像个来参加派对的明星，而不是一场艺术比赛的主评委。
直播一开始，在线人数就飙升，弹幕密密麻麻。
【来了来了！来看孟大小姐又作什么妖！】
【这主题……是在嘲讽泽西吗？】
【哈哈哈这评委阵容，齐大师脸都绿了！】
【那个键盘山有点意思！】
【孟朝桉今天好像女战神！好看！】
比赛过程果然如孟朝桉所愿，充满了戏剧性。
艾玟的毒舌点评和金句频出，褚昀的深度解读时不时拔高主题，齐岚的勉为其难和痛苦表情，以及孟朝桉时不时冒出的、外行又犀利的“这能卖钱吗？”、“放我家门口物业会不会骂？”等提问，让直播效果拉满。
弹幕时而争吵，时而爆笑，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垃圾桶艺术大赛#、#孟朝桉问这能卖钱吗#、#艾玟骂人好狠#等词条也挤上了热搜尾巴。
虽然质疑和嘲讽的声音依旧很多，但不可否认，这场荒诞的、蹭热度的直播，成功地将公众对“桉屿文化”的关注点，从泽西的丑闻部分转移到了这场行为艺术般的比赛本身。
至少，大家骂泽西的同时，也会顺带讨论一下那个键盘山算不算艺术。
直播进行到高潮，评选冠军时，孟朝桉力排众议，将冠军给了一件用生锈铁皮和破碎玻璃做成的、名为《废墟》的作品。作者是一个落魄的地下乐队主唱。
孟朝桉给出的获奖理由是：“够破，够烂，但够真实。
而且看起来最不值钱，但越不值钱的东西，有时候越能打脸那些装逼的。”
齐岚：“……”
他想当场辞职。
直播在一片喧闹中结束。
在线人数和讨论度都远超预期。
孟朝桉满意地看着后台数据，对宥熙说：“看，我说什么来着？黑红也是红。这下没人记得泽西了吧？只记得我们的垃圾桶了！”
宥熙：“……”
好像有点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赵琬看着逐渐平息的舆论和虽然还在跌但没崩盘的股价，长长松了口气，看孟朝桉的眼神复杂了几分。
这位大小姐，作是真的作，但邪门也是真的邪门。
然而，她们都不知道的是，在这场荒诞的直播背后，有几只手在默默地控场。
祁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祁叶看着平板电脑上“桉屿文化”直播间的数据曲线和舆论监控报告，对凌昭吩咐：“水军可以撤了。那几个带节奏骂得太过的营销号，证据收集一下，发给法务。”
“是，祁总。”凌昭点头。
正是祁叶在背后默许甚至轻微助推了孟朝桉这场“负面营销”，并暗中控制着负面评论的边界，才没让事态真正失控。
“泽西那边的情况？”祁叶问。
“警方已经介入调查，情况属实。他背后有几个对家也在趁势踩他，我们追责会很顺利。预计他会彻底凉透。”凌昭汇报。
“嗯。”祁叶淡淡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直播回放里，孟朝桉因为一个奇葩作品笑倒在评委席上的画面，唇角微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虽然方式惊世骇俗，但她确实用最小的代价，最快地平息了这场危机。
甚至，还意外地给“桉屿文化”打出了一个另类的品牌认知度。
这时，祁叶的手机亮了一下，收到一条新微信。
来自【作精小狐狸】： 【怎么样祁总？我这波危机公关，值不值一个五星好评？[得意翘脚]】
祁叶看着那个嚣张的狐狸头像，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回复。
【祁叶】：负分。处理手段粗糙，风险极高，毫无借鉴价值。
【作精小狐狸】：[怒火中烧.jpg] 呸！口是心非！股价是不是没崩？热度是不是有了？你就说有没有效吧！
【祁叶】：效果有，但后遗症严重。公司形象需要长期修复。
【作精小狐狸】：修复什么？现在多好记！以后大家一提桉屿文化，就想起来有个超级好看的老板办了个超级有趣的垃圾桶比赛！不比以前那个半死不活的性冷淡风格强？
祁叶几乎能想象出她在那头梗着脖子强词夺理的模样。
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回复了过去。
【祁叶】：嗯。至少前台地毯颜色很好记。
【作精小狐狸】：……祁叶你够了！不许再提那个地毯！[抓狂猫猫头.jpg]
祁叶放下手机，对凌昭说：“把下周去巴黎考察艺术项目的行程提前。顺便……看看有没有适合放在亮黄色房间里的艺术品。”
凌昭：“……是。”
老板的审美，好像真的被带跑偏了。
而另一边，孟朝桉看着祁叶那条吐槽地毯的微信，气得把手机扔在懒人沙发上。
“混蛋！就知道盯着我的地毯！”
但骂归骂，她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似乎……暂时过去了？
而且，经过这么一闹，她忽然觉得，管理公司好像也没那么无聊了。
至少，比逛街买东西有趣一点。
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