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捧着那杯雷霆跳跃的雷剑茶，每一口都喝得小心翼翼，如同朝圣。
额角的细汗在晚风中微凉，却掩不住他眼中因剑意淬炼而愈发锐利的光芒。
他坐姿端正，生怕一丝懈怠亵渎了这无上机缘。
秦明看着他这副拘谨模样，反倒觉得有趣。
他挖了一大勺冰凉的西瓜瓤塞进嘴里，甘甜的汁水驱散了最后一丝茶韵的锋锐，随口问道。
“左道友，看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冒昧问一句，你今年贵庚啊？”
左青闻言，连忙放下茶杯，正色道：“回前辈，晚辈今年二十有二。”
“二十二？”
秦明这次是真有些惊讶了，勺子停在半空。
他看着左青沉稳的气质和一身不俗的修为（虽然在他眼里不算什么，但在这个世界显然已是翘楚），下意识以为对方是那种修炼多年、驻颜有术的老怪物。
没想到竟是货真价实的青年才俊。
“了不得啊！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左青脸上露出一丝谦逊，但眼底深处也有一抹属于天才的自信光芒闪过。
“前辈谬赞了，晚辈资质驽钝，不过是宗门倾力培养，加上些许运气罢了。”
“说到年纪，”
秦明嚼着西瓜，又抛出一个他穿越以来一直没太搞清的问题。
“这修仙之人，寿元究竟几何？是不是真能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
他想着那些小说里动辄活几千上万年的老怪物。
听到这个问题，左青脸上的光彩却黯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奈和苦笑。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沉下来：“前辈有所不知……当今之世，已非上古。修仙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末法时代，道艰寿短。”
“末法时代？”
秦明心中一动，这个词他可不陌生。
什么叶黑啊，兽奶啊什么的，多多少少了解过。
“正是。”
左青点点头，语气沉重。
“传闻上古之时，天地灵气充沛如潮，大道法则清晰可触，修士修行一日千里，寿元悠长，移山填海不过等闲。”
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他叹了口气。
“然不知何故，天地剧变，灵气日渐稀薄，大道法则亦变得残缺不全，修行之路愈发艰难险阻，前辈也看到了，这空气之中的灵气早已枯竭稀薄，如若不得机缘，谈何修仙？”
他顿了顿，继续道。
“因此，今时今日的修仙者，若无大机缘、大毅力突破至传说中的境界，其寿元……其实与凡俗常人相差并不悬殊。”
“什么？！”
秦明这次是真被惊到了，手里的西瓜都差点掉下来。
“相差不大？那还修个什么仙？”
长生梦，碎了。
左青苦笑更甚：“普通引气入体的修士，寿元不过比凡人多出十数载至数十载，百岁已是高寿。若能突破至神通境，方可再夺五百载春秋。五百载……看似漫长，然于茫茫道途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唯有……”
他眼中闪过一丝近乎虚幻的向往：“唯有突破至那传说中的‘祭道’之境，方能真正摆脱寿元桎梏，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然此境缥缈难寻，古往今来，典籍记载中能达此境者，凤毛麟角，近乎传说。是以……我等修仙者，看似风光，实则不过是与天地争命，向大道夺寿，努力地……活着罢了。”
他自嘲地摇摇头：“说起来，倒不如一些天赋异禀、寿元悠长的妖兽活得自在长久。”
“原来如此……”
秦明恍然大悟，心中许多疑惑瞬间解开。
怪不得那赵龙堂堂神火境六重天巅峰，明知强渡风雷天劫九死一生，也要拼死一搏！
寿元将近，大道无望，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搏那一线渺茫生机！
这修仙界的残酷底色，比他想象中还要沉重得多。
长生？
哪有那么容易！
两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晚风穿过庭院，带着凉意，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深蓝色的天幕上，星辰开始悄然浮现。
左青将杯中最后一点雷光闪烁的茶汤珍而重之地饮尽，感受着那涤荡神魂的剑意余韵。
他缓缓站起身，对着秦明郑重地抱拳，深深一揖，腰弯得很低。
“秦前辈，晚辈明日一早便将启程返回宗门复命。今日在此，便当提前向前辈辞行了。”
秦明闻言，略感诧异：“这么快就走？”
随即想到对方本就是带着任务来黑石城处理赵龙之事的，如今事情已了，确实该回去复命了。
他点点头：“也好，正事要紧。”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却背负着沉重道途的剑修，想到他燃烧精血本源也要护住城中百姓的决绝，秦明心中微动。
他沉吟片刻，在左青惊愕的目光中，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盒。
这还是从城主府库房里顺的。
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约莫五十片深碧色、雷纹闪烁的雷剑茶叶！
“左道友，”
秦明将玉盒递过去。
“这个你拿着。”
“前…前辈！万万不可！”
左青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连连摆手，声音都变了调。
“先前前辈赐予的五片已是天大的恩情，晚辈尚不知何以为报！此等神物，五十片？！晚辈…晚辈受之有愧！折煞晚辈了！实在不敢再受此等厚赐！还请前辈收回！”
他作势就要跪下拒绝。
秦明却一把托住了他的胳膊，力道温和却不容抗拒。
他看着左青慌乱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温和而认真。
“我且问你，我见世事多苦难，凡人最熬煎，胸中一口不平气不吐不快，然终是无能为力，何解？”
左青听了秦明的话，有些诧异的抬头。
随后眼神变得坚毅。
“自是拔剑斩之，以证心中之道，即便有所不敌，但只要我剑在手，血未尽，纵使魔焰滔天我亦是不惧！”
听了左青铿锵有力的回答，秦明下意识的握了握拳。
随后露出赞许的笑容。
“就冲你当时愿意燃烧精血本源，只为护住黑石城那些与你非亲非故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