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星的意志力在那阵阵袭来的诱人肉香和米饭热气中彻底土崩瓦解。胃里像是养了一群鸽子,咕噜咕噜的鸣叫此起彼伏,宣告着投降。他偷偷用病号服的袖子蹭掉嘴角不争气的湿意,内心天人交战。最终,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傲气。
他猛地转过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羞愤的红晕,对着吃得正香的秦冠屿吼道:“秦冠屿!你出去吃!16层这么多空房间,你非挤在我这里,你就是故意的!欺负人是不是?”
秦冠屿正好吸溜进一块裹满汤汁、颤巍巍的红烧肉,慢条斯理地嚼着,享受地眯起眼,然后才施舍般地看向炸毛的小狗,坦然承认:“对啊!” 他嘴角咧开一个恶劣的笑容,“就是欺负你,怎么样?”
陆寒星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无赖样噎得差点背过气,但空瘪的胃袋在不断抽搐提醒他——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愤愤地想着,先吃饱再说,吃饱了才有力气跟这个大坏蛋继续斗!于是,他梗着脖子,用尽最后一点气势骂道:“秦冠屿你个大坏蛋!”
这句毫无杀伤力的骂声听在秦冠屿耳里,更像是撒娇。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心情大好地指着陆寒星,对旁边人道:“瞧见没?嘴硬心软的小家伙!”
陆寒星气得脖子一偏,重重地“哼”了一声,用后脑勺表达最后的抗议。
秦冠屿笑够了,拿起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吩咐道:“阿威,把五少爷弄过来,到我这边来。把他拷到餐椅上吃,让他安分点。”
“是,三爷!” 阿威应声上前,拿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将陆寒星左手锁在病床栏杆上的手铐。
束缚刚一解除,早已等候在侧的两名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牢牢架住陆寒星的胳膊。自从上次这位看似软萌的五少爷企图跳楼,还跟他们过了几招,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和格斗技巧后,所有保镖都收起了轻视之心。他们现在深知,这位小少爷是个带刺的小刺猬,稍有不慎就会被扎伤,因此看管得愈发严密,动作间充满了不容挣脱的力量感。
陆寒星几乎是被半押送着带到了餐桌旁,被用力按在了秦冠屿对面的餐椅上。还没等他坐稳,“咔哒”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冰冷的触感再次传来——他的左手腕被阿威利落地铐在了坚固的实木餐椅扶手上。
这下,他活动的范围仅限于面前的餐盘了。
一名佣人立刻安静地上前,开始为这位被禁锢的五少爷布菜。红烧肉、肘子肉、土豆牛腩、烤鸭卷……每一样都散发着令他灵魂都在颤抖的香气,被仔细地放入他面前的餐盘里。美食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可手腕上那圈冰冷的金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既是享用佳肴的五少爷,也是秦家掌中之物。他盯着盘子,眼神复杂,挣扎在极度的饥饿与巨大的屈辱之间。
手铐的限制并不能影响陆寒星进食的速度。一旦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便不再扭捏,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佣人安静而迅速地将他盯着的肉菜夹到他面前的餐盘里,很快盘子就堆成了小山。他埋头苦吃,与餐桌对面慢条斯理、姿态优雅,连用餐巾擦嘴都透着规矩的秦冠屿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秦冠屿看着他这毫无章法的吃相,眉头越皱越紧。只见陆寒星嘴角沾着亮晶晶的酱汁和一两颗白米饭粒,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只仓鼠,咀嚼时不可避免地发出些微声响——这一切,都与秦家世代熏陶、要求细嚼慢咽、食不言寝不语的“书香门第”礼仪规范大相径庭。
他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陆寒星!你这吃相,真得好好板一板了!像什么样子!”
陆寒星正啃肘子啃得欢,被他一训,叛逆心立刻冒头。他费力地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嘴巴还油汪汪的,就嘟嘟囔囔地顶了回去:“不用你们秦家人假好心!看不起我这底层人的粗鲁吃相是吧?那正好,放我走啊!我高攀不起你们这高门大户的规矩!” 他说着,还故意用力咂巴了一下嘴。
“你!” 秦冠屿被他这混不吝的态度顶得火起,怒极反笑,“小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顶嘴!”
陆寒星哼了一声,懒得再跟他做口舌之争,仰起头,“咕咚咕咚”将杯中剩余的冰镇橙汁一饮而尽。香甜冰凉的果汁瞬间抚慰了被饭菜噎住的喉咙,也带来一阵透心的舒爽。饱腹的满足感暂时驱散了所有阴霾,他竟忘了自己被铐在椅子上的狼狈,也忘了周遭监视的目光,下意识地咂咂嘴,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带着点傻气的笑容,两颗小巧的虎牙在唇边若隐若现,显得甜美又无害,与方才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刺猬判若两人。
酒足饭饱,佣人上前利落地撤走所有餐具,病房恢复了之前的整洁,也带走了那短暂的人间烟火气。
秦冠屿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好整以暇地看向陆寒星,宣布了下一个议程:“好了,饭也吃完了,该办正事了。理发师,过来给他剪头。”
刚才还一脸满足的陆寒星瞬间炸毛,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不要!我不剪!说了不剪!”
“由不得你胡闹!必须剪!” 秦冠屿语气严厉,没有丝毫商量余地,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保镖。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一步,准备强制执行。
眼看反抗无效,陆寒星眼珠飞快一转,捂着肚子,脸上挤出痛苦的表情:“哎哟!我……我要上厕所!憋不住了!”
秦冠屿岂会看不出他的小把戏,不耐烦地挥挥手:“事真多!快去!阿威,你带他去,看着他上!”
“是,三爷!” 阿威应声,拿出钥匙再次打开了将陆寒星左手铐在餐椅上的手铐。
然而,束缚解除并不代表自由。陆寒星刚站起身,两名训练有素的保镖立刻一左一右钳制住他的胳膊,力道之大让他根本无法挣脱。紧接着,阿威动作娴熟地将他的双手粗暴地反拧到身后,“咔哒”一声脆响——冰冷的手铐再次锁紧,这一次,是将他的双腕牢牢禁锢在背后。
“走!” 保镖没有丝毫客气,押着双手被反铐、行动受限的陆寒星,像是押解重犯一样,将他带向了病房内自带的独立洗手间。这看似合理的生理需求,在绝对的掌控和防备下,也变成了一场充满屈辱的流程。